9.傑森·伯恩,胡狼的弟兄(2)(第2/3頁)


  伯恩沖到桌前,輕輕托起老人的頭,那尖銳震耳、籠罩一切的警報聲讓人簡直無法交流——要是他們還能交流的話。卡克特斯睜開他那雙黑眼睛,把顫抖的右手從吸墨台上挪下來,彎起食指輕輕敲著桌面。
  “什麽?”伯恩喊道。那只手又挪回到吸墨台邊,敲得更急促了。“下面?底下?”卡克特斯的頭動了動,動作微小得幾乎察覺不出,點頭示意他說得對。“桌子下面!”伯恩大喊,他明白過來了。他在卡克特斯右邊跪下來,伸手到最上層那個淺抽屜的底部摸了摸,然後又移到旁邊——他找到了!那兒有一個按鈕。他又輕輕地把沉甸甸的滾輪書桌往左邊推了幾厘米,然後湊上前去仔細查看。按鈕下方有一塊黑色的塑料片,那上頭幾個小小的白字刻著答案:
  備用按鈕。警報。
  伯恩按下按鈕;刺耳的嘈雜聲馬上就被切斷了。隨之而來的沉寂幾乎同樣震耳欲聾,適應它的過程也一樣讓人心驚膽戰。
  “你怎麽受傷的?”伯恩問道,“有多久了?……你要是能講話,低聲說就行,千萬別使勁,明白嗎?”
  “哦,兔子老弟,你也太誇張了,”卡克特斯痛苦地低聲說,“我可是個在華盛頓開過出租的黑人,夥計。這種事我碰到過。要不了命的,小夥子,我胸口上部挨了一槍。”
  “我馬上給你找醫生——順便說一下,就是咱們的朋友伊萬——我這就把你移到地板上看看傷勢,你要是行的話,就快告訴我剛才出了什麽事。”伯恩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老人從椅子上托下來,放在凸窗下的小地毯上。他扯掉了卡克特斯的襯衫;子彈穿透了左肩處的肌肉。伯恩以急促而迅捷的動作把襯衫撕成條,緊緊綁在朋友的胸口,再經過腋窩纏到肩膀上,算是個簡易繃帶。“這玩意兒不怎麽樣,”伯恩說,“可它能幫你撐一會兒。說吧。”
  “兔子老弟,他還在外頭!”卡克特斯虛弱地咳了幾聲,又躺倒在地板上,“那家夥拿著把他娘的點三五七馬格南,是裝著消聲器的;他從窗戶外面給了我一槍,然後砸爛窗戶爬了進來……他——他……”
  “放松點!別說了,沒關系的——”
  “我得說。我那幾個黑兄弟還在外頭,他們手裏沒家夥。他會把他們幹掉的!……我裝成已經死透的樣子,而且他又很著急——哦,他可真夠急的!你瞧瞧那邊。”伯恩朝卡克特斯手指的方向轉過頭。側墻的書架上有十幾本書被拽了出來,散落在地上。老頭繼續往下說,聲音越來越弱。“他走到書架跟前就開始瘋狂地翻,一直到找著他想要的東西……然後他就往門口走,手裏拿著那把點三五七準備去打‘熊’,要是你明白我意思的話……我估計他是沖你去的,他從窗戶裏看到你進了另一間屋。我跟你說,我拼了命地活動我的右膝蓋,就像是一只要逃命的麝鼠。因為我一個鐘頭之前發現了那個警報按鈕,我知道我必須阻止他——”
  “放松點!”
  “我必須得告訴你……我不能用手去按,一動手他可就看見了。但我用膝蓋碰了那個鬼按鈕,該死的警報聲差點沒把我從椅子上震下來……那混蛋白鬼子嚇壞了。他砰地把門一關,擰上鎖,然後從窗戶的老路溜之大吉。”卡克特斯向後仰著脖子,疼痛與衰竭漸漸壓倒了他,“他就在外頭,兔子老弟——”
  “別再說了!”伯恩命令道。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啪地關掉台燈,屋裏的光亮就只剩下透過撞爛的門口從走廊裏照進來的一點微光。“我這就給亞歷山大打電話;他可以派醫生——”
  突然,外面不知什麽地方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叫喊,那充滿震驚和痛苦的吼叫對伯恩來說再熟悉不過。卡克特斯也一樣。他緊緊閉上雙眼,低聲說:“他打死了一個。那混蛋打死了一個兄弟!”
  “我來找康克林,”伯恩說著把電話從桌上拿了下來,“然後我就出去幹掉他……哦,天哪!電話線斷了——給切斷了!”
  “那個白鬼子對這地方很熟。”
  “我也是,卡克特斯。盡量別弄出動靜。我會回來找你——”
  又是一聲叫喊。這聲音要低一些,也更突然,更像是有人呼出了一口氣,而不是在吼叫。
  “願老天寬恕我,”老黑人痛苦地低聲說,每個字都發自內心,“只剩下一個兄弟了——”
  “就算有誰該請求寬恕,那也是我,”伯恩喊道,他的聲音哽在喉間,都快噎住了,“真該死!卡克特斯,我向你發誓,我從沒想到、從沒意識到會發生這種事。”
  “你當然沒有。兔子老弟,認識你這麽多年,我從沒聽說你求過任何人為你去冒一點兒險……總是別人去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