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7(第4/5頁)

“我費了不少工夫,不過總算找到了伯恩的下落,肯尼迪國際機場的閉路監控錄像上出現了他的面孔,”哈利迪擡起眼,從臼齒間咂出一絲烤焦的碎牛肉,“你接下這個任務就得去敖德薩了。那地方離中情局總部可遠得很。”

勒納知道國防部長真正的意思。跑到那麽遠的地方,他就沒法再執行哈利迪原先派給他的任務。“那也未必,”勒納說,“幫老頭子辦成了這件事,他就要欠我一個大人情。他和我都會心中有數。我可以利用這一點。”

“赫爾德的事怎麽辦?”

“我派了個可靠的人去對付安妮·赫爾德。”勒納拿起一片“奇妙”牌切片面包,把盤中最後一點兒濃稠的辣醬汁蘸幹凈,“那家夥可是個頑強的狗雜種。要想讓他放手,除非殺了他。”

伯恩又進入了夢鄉。不過,這次他知道那並不是夢。他是在重溫一段記憶,拼圖裏又有一塊碎片啪地卡對了位置:那是敖德薩的一條肮臟小巷,莎拉雅正跪在他身旁。他能聽出她的聲音裏帶著無比的悔恨。“那個該死的塔裏克·伊本·賽義德從一開始就把我騙了,”她說道,“他其實是哈米德·伊本·阿謝夫的兒子,納迪爾·賈穆赫。他給我的消息把我們引入了陷阱。傑森,我搞砸了。”

伯恩坐了起來。哈米德·伊本·阿謝夫。他得找到自己的目標,得開槍把他打死。這是康克林的命令。“知道哈米德·伊本·阿謝夫現在在哪兒嗎?”

“我知道,這一回的消息很可靠,”莎拉雅答道,“他在奧楚達海灘。”

奧列克桑德動了一下,用它那方方的黑嘴巴拱了拱伯恩的大腿。伯恩眨著眼擺脫了剛才的記憶,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現在。盡管他想讓自己保持警覺,剛才肯定還是睡著了。奧列克桑德在替他站崗放哨。

他在狹小地下洞室的床板上支起身,看到黑暗中亮起了不祥的微光。拳師犬頸部的毛發豎直了。有人來了!

不顧潮水般襲來的劇痛,伯恩把雙腿從床邊搭了下來。莎拉雅不可能這麽快就折回來。他把脊背靠在洞壁上,硬撐著直起身站了一會兒,感覺到奧列克桑德結實的軀體熱乎乎地挨在他身上。伯恩還是很虛弱,但剛才這段時間他利用得挺充分,通過冥想和深呼吸恢復了一點精力。失血確實大大削弱了他的力量,但他現在好歹還能用上點力氣。

光線的變化仍然非常微弱,但現在他能確定那是個穩定的光源。上下跳動的光線意味著有人正手持光源從隧道中向他走來。

在他的身旁,奧列克桑德脖子上的毛發筆直地豎著,還期待地舔起了嘴唇。伯恩揉了揉狗兩耳之間的地方,他看到剛才莎拉雅就是這麽安慰它的。她到底是什麽人?他暗自思忖著。她和他有什麽關系?他第一次進入“堤豐”行動部辦公室的時候,曾經覺得她做出的那些細微反應很古怪,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她本以為伯恩還記得她,記得他們在敖德薩一起執行任務時的經歷。他們當時究竟幹了些什麽?從那以後她為什麽始終都沒有再從事外勤工作?

光線已不再是看不出形狀的光亮。他沒時間再去回想那些破碎的記憶了,現在應該采取行動。但他剛邁出腳步,一陣暈眩就讓他搖晃起來。他用雙手抓住石壁,膝蓋卻軟了下去。光線越來越亮了,他束手無策。

法迪順著左手邊的岔道向前走,仔細聆聽的耳朵不放過哪怕最微小的聲音。每次他聽到一點動靜,就刷地把手電朝那個方向轉去。他看到的都是老鼠,這些紅眼睛的小畜牲尾巴一甩就飛快地溜走了。此刻他心中充斥著強烈的大事未了之感。一想到他的父親——他那聰明、健壯、極具影響力的父親——被變成了一具流著口水的行屍走肉,整天困在輪椅上茫然地瞪著無盡的虛空,他就感到怒火中燒。這都是伯恩造成的,伯恩和那個女人。此刻伯恩就在不遠處,很快就要被他擊斃。在關於傑森·伯恩的問題上他從來都不抱幻想。這家夥簡直是個魔術師——他能隨意改變容貌,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現身,隨即又以同樣神秘的方式消失無蹤。事實上,法迪之所以要像變色龍一般改換身份,恰恰是因為受到了伯恩的啟發。

在伯恩射出的子彈嵌入父親脊椎的那一刻,法迪畢生的事業就改變了。那顆子彈立刻造成了癱瘓。更糟糕的是,槍傷引發的中風讓父親從此喪失了語言能力,甚至無法進行連貫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