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驚魂(2)

從余大娘家到巨流河邊,正常行走只需十幾分鐘,這些人卻足足走了近一個小時。蘇采萱他們跟在後面,緊張得一陣陣地冒冷汗。

來到河邊,三百多人都凝立不動,嘴裏念念有詞,然後相繼跪倒在地,向著巨流河叩頭不止。

蘇采萱見到這詭異的情形,緊張得心都要跳出喉嚨,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得失心瘋了。她甚至懷疑,他們會不會在跪拜後,集體轉過頭來,以眾人的合力,把他們三人碾成粉末。

村民們一直在嘟嚷著什麽,三人聽不清楚,就又湊近幾步,隱約聽見是梵文佛經一樣的發音,又像是神秘宗教的咒語,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馮欣然低聲問蘇采萱:“咱們怎麽辦?”

蘇采萱說:“繼續看著,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村民們在念過大段的古怪語言後,身體仍伏在地上,雙手高舉向天空,嘴裏發出“哦哦”的聲音。

鬧騰了半個多小時,這些人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又恢復了呆板的體態,機械地轉身,機械地挪動雙腿,上半身則保持著僵硬筆直的樣子。

蘇采萱他們伏身在一個小土丘後面,不敢動作,大氣也不敢出。

人群緩緩地走過土丘,沒有人向他們藏身的方位掃過一眼。

借著星光,蘇采萱看清了這些人的臉龐,熟悉的朱大海、余得水和余大娘赫然在內。他們的表情呆滯木訥,與白天見到他們的時候迥然不同。如果說他們在白天是活生生的、有喜有怒的人,這時,他們的臉上則像是扣上了死板的人皮面具。

他們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再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靜默地走回村口,靜默地向各自家中走過去。

一場莫名其妙、詭異離奇的集體“夜遊”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蘇采萱和馮欣然、許曉尉回到余大娘家,面面相覷地坐了一宿,沒有半點頭緒。

第二天早晨,許曉尉在電話裏向李觀瀾匯報了情況。李觀瀾沉吟半晌,決定說:“直接和他們接觸,開門見山地問,先詢問余大娘,如果問不出結果,就和朱大海、余得水開誠布公地談,必須得到我們需要的答案。”第三節惡靈附體

吃早飯時,蘇采萱試探性地問余大娘:“您老昨晚出去了?”

余大娘正在嚼著一塊饅頭,由於嘴裏的牙齒已經掉了一半,所以嚼得很慢很仔細,聽蘇采萱這麽問,含糊地“嗯”了一聲,沒說話。

蘇采萱進一步問:“您出去做什麽了?”

余大娘伸了伸脖子,把饅頭咽下去,說:“出去?我沒出去。”

蘇采萱說:“您出去了,和其他的村民一起,我們都看見了。”

余大娘的臉子刷地撂下來:“你們看見什麽了?胡說八道。我昨晚好好地在家,守寡這麽多年了,晚上就沒出去過。”

馮欣然剛喝了一口稀粥,聽到這裏,險些噴出來,忙把臉側向一邊,異常艱苦地把粥咽進肚子裏,卻仍有一部分走岔了道,流進氣管,嗆得他滿臉通紅,連聲咳嗽。

許曉尉見狀,怕激怒余大娘,忙打岔:“余大娘,您別生氣,采萱不是那個意思。小妹昨天回校,打電話回來了吧?”

余大娘說:“打過電話,她學習忙,也沒說幾句話。”

許曉尉說:“昨天夜裏,我們看見很多人在外面走,村裏人差不多出來了一半,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余大娘一臉疑惑地問:“那麽多人在外面?是村裏開會吧?”

蘇采萱見余大娘的表情很認真,不像作偽,想這裏一定還有蹊蹺,索性不再追問,還是到村委會去弄個明白。

夏季裏村民們起床很早,上午八點鐘,村委會的辦公室裏已站滿了來辦事的村民,村長余得水在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就村民的一些耕種問題在和稀泥。村委書記朱大海則躲在裏間的辦公室,悠哉遊哉地喝著釅釅的紅茶水。

蘇采萱他們走進村委會辦公室,在朱大海的辦公桌對面坐下。按照李觀瀾的吩咐,蘇采萱開門見山地說:“朱書記,你和余村長昨天夜裏帶著幾百名村民出門,到巨流河邊,去做什麽了?”

朱大海一怔,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你說什麽?”

蘇采萱把問話又重復了一遍。

朱大海有些迷茫地說:“我在夜裏出門了,還帶著幾百人,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蘇采萱審視著他的眼睛:“你再回憶回憶,是我親眼所見。”

朱大海張大了嘴,表隋在一瞬間凝固,隨後哈哈大笑,“你在開玩笑。”

朱大海雖然躲閃著蘇采萱的目光,蘇采萱依然從他的眼睛裏判斷,他有九成以上的可能說的是實話。

朱大海沒接受過嚴格的說謊訓練,至少,從他的身份判斷,蘇采萱認為他沒接受過這樣的訓練。那麽,在說謊時,他的眼球的運動方向應該是右上方,這代表他的大腦的編造謊言的區域在工作。而現在,朱大海的眼球轉向左上方,表示他在試圖記起昨晚發生的事情。這種眼動是一種反射動作,是沒有辦法偽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