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精神科專家

蘇采萱和許曉尉、馮欣然三人在鳳來村駐紮期間,村子裏不僅又發生一起血案,而調查結果也荒誕不經,除去再次印證了鳳來村村民已經整體“淪陷”,全部對“靈魂附體”的說法深信不疑,再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收獲。

局長金水對這個調查結果感到震怒,把李觀瀾提溜到他的辦公室,美美地教訓了一頓。因李觀瀾在派他們去鳳來村時,曾遭到金水的反對,而他們又鎩羽而歸,這是金水史無前例地比李觀瀾更有“先見之明”,所以在訓斥李觀瀾時,語氣裏有三分恚怒,卻有五分得意,以及兩分“勝利者”的寬容。

李觀瀾早在長期艱苦卓絕的工作中磨煉出了“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的過硬心理素質,任由金水暢快地宣泄,他靜靜聆聽,一言不發。

金水在高屋建瓴、高瞻遠矚、旁征博引、深入淺出地過足嘴癮後,給李觀瀾做了三條重要指示:

一、鳳來村的問題相當嚴重,十分嚴重,必須盡快找到問題的根源,幫助愚昧的村民們破除迷信,樹立正確的科學觀和世界觀,是公安幹警的職責所在。

二、要向村民們宣傳法律知識,讓他們認識到朱四蘋的殺人行為於法不容,應受到相應的懲罰。要確保朱四蘋二審時,法院的秩序不受到任何外界幹擾,這也是維護社會穩定的需要。

三、要盡快落實余成慶遇害案,辦成鐵案,絕不允許再出現類似朱四蘋案的情形。

李觀瀾明知道金水的每次訓話都是原則無比正確、於事毫無助益,卻也堅持著聽完,滿口答應著退了出去。

李觀瀾感覺到,鳳來村事件的真相遠比最初設想的復雜,村民對“靈魂附體”這種說法深信不疑,絕不是一句簡單的“愚昧無知”就可以解釋的。而鳳來村村民集體夜遊的事件,看起來也不是在調查人員面前故意做作。

一定有一種外力在操縱著他們的思想,李觀瀾想,這種外力是物理、化學還是心理因素,又是怎樣有效地滲透到村民內心深處的,是解開鳳來村之謎的關鍵所在。

鳳來村只有兩名年輕人對彌漫在村子裏的傳言持懷疑態度,在這兩個人裏,余小妹在外地上學,而身受重傷的余成慶目前還住在醫院裏,雖然還不能下地活動,但已經可以開口說話。

李觀瀾派馮欣然立刻趕去余小妹所在的城市,和她再次正面接觸,爭取獲取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他則帶著許曉尉,一起去往余成慶的病房,和他進行了一次長談。

余成慶時年二十五歲,身體略顯單薄,受傷後臉色蒼白,愈發感覺贏弱。李觀瀾征求余成慶的主治醫生同意後,和許曉尉進入病房,在病床邊坐下來,向余成慶作過自我介紹,說:“我們這次來,是要了解你被傷害的經過。你一直在外地打工,為什麽案發當天要回到鳳來村?”

余成慶的嗓音還有些嘶啞:“村子裏近兩年傳言四起,說是村裏有許多年輕人不恪守祖訓,違逆傳統,不尊老敬老,惹惱了祖先,致使他們的在天之靈始終徘徊在村子裏,不肯離去。所以全村村民集資,要修建一座供奉列祖列宗牌位的神廟,所有人都要出錢,在外面打工的也不能除外。我的收入在村子裏算是比較高的,被排在了第一档,和村長書記出的錢一樣多,兩千塊。我一直不同意參加集資,村子裏的人都對我有些不滿。砍傷我的朱炳六是這次集資行動的召集人,他知道我有一筆錢寄存在我媽那裏,就在前幾天連騙帶哄地從她那兒要走了兩千塊錢。我那天回去,是想向朱炳六把這筆錢要回來,他不同意,就吵了起來。”

李觀瀾說:“我在梳理這起案子的整個過程時,有個細節始終想不明白,你的身體雖然不強壯,但是畢竟比朱炳六靈活,就算你不願意和他武力對抗,但見他持刀向你逼過來,你有充裕的時間跑開,為什麽要滯留在原地,任由他向你施暴呢?”

余成慶苦笑說:“我怎麽會不設防呢?可是當時被現場的幾個村民把我牢牢地抱住,我想逃也逃不了啊。”

馮欣然禁不住訝異地插話道:“你被幾名村民抱住?也就是說,那些村民是幫助朱炳六實施了對你砍殺的行為,他們是幫兇。”

李觀瀾問:“抱住你的村民,是不是後來在現場作證的三個人?”

余成慶說:“就是他們,余四喜、朱三和朱承順他們三個。”說到這兒,他的臉上掠過遲疑的神色。

李觀瀾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鼓勵他:“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盡管大膽說出來。”

余成慶說:“朱秀香被害時我沒在現場,但是根據我對鳳來村民的了解和判斷,朱秀香一定也是被他們聯手殺害的,朱四蘋只是操刀人,她還有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