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典子還是第一次聽說村谷阿沙子的丈夫亮吾失蹤的事。據說,亮吾是在十二日下午十一點左右從對溪莊動身的。因此,崎野龍夫雙手抱在胸前說,這個時間在田倉義三的“死亡時間段”內。
“怎麽會有這種事?”典子將兩眼瞪得溜圓,“村谷老師的先生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典子想起了那天晚上去拜訪村谷女士時在走廊上和亮吾擦肩而過的情形。當時就覺得他的眼神很憔悴,他的背影像是在風中搖擺一般,顯得十分寂寥落寞。
“這誰知道呢?”龍夫答道,“不過,他在田倉遇害的時間段裏失蹤,就有點蹊蹺了。”
“兩者之間有關聯嗎?”
“嗯,推斷為有關聯比較順理成章吧,在這種情況下。”
龍夫松開了抱著的雙手,從香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
典子也有同感。她去箱根的那天晚上,亮吾和一個女人並肩站在濃霧裏。次日淩晨,田倉和阿沙子也並肩站在濃霧裏。這四個人物之間連結著一根看不見的線。之後,便是田倉死於非命。而在同一時刻,村谷亮吾也失蹤了。如果認為這一切都是偶然的,那麽,這種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
龍夫從口袋裏掏出一本記事本,從中取出一張紙片攤開在桌面上。典子探頭一看,就是今天早晨所寫的“疑問十三章”。
龍夫用手指點著:
②當晚,村谷女士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相會。不過這一點並未得到確認。(典子目擊)
③第二天早晨,村谷女士在偏離大道的小路上和田倉單獨會面。(典子目擊)
“推斷的依據就是這個。”
他果然也想到了這個。
“不過,這只是阿典的目擊,客觀可信度並不高。”
“什麽?不相信我的眼睛嗎?”典子有些來氣。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的眼睛往往是靠不住的。至少,只有你一個人看到,說服力就不強。如果有幾個人同時看到那就不一樣了。”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也是同樣可信的。我對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這不是眼睛好壞的問題。如果是錯覺呢?”
“你放心,我才不會產生什麽錯覺。”
典子說得斬釘截鐵的,可又覺得眼前像是飄過了一陣白霧。這一陣白霧沖淡了典子的自信。
“好吧,就暫且相信你的視覺吧。”
龍夫讓步了。他朝紙面上噴了一口煙,上面的文字立刻模糊起來。
“總之,既然有你的目擊證明,從別的方面也可以推斷出,田倉之死和亮吾的失蹤是有關聯的。阿沙子女士也同樣脫不了幹系。還有,相信你的眼睛的話,就不能忘了還有一個人——霧中的神秘女子。”
典子點了點頭。
“這麽一來,田倉之死就不僅是簡單的事故了。拋棄失足墜崖的可能性後,剩下的就是自殺或他殺了。”
“他殺?他殺的話又是怎樣的呢?”
“田倉是被什麽人從懸崖上推下去的。”
對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可能呢?
“不會是女人吧?”
“為什麽?”
“田倉是個大男人嘛,女人家怎麽有力氣推得動他呢?”
龍夫緊盯著典子的臉看了一會兒。典子看到他的目光,不由得聯想起了外國小說中常用的“憐憫的目光”這樣的表達方式。
“你傻呀,田倉不是吃了安眠藥嗎?”
“哦,對了。”
“假定田倉在外出前就吃了安眠藥,然後他坐纜車上去,走到了事發現場,在那裏跟什麽人交談了五分鐘左右。這時,安眠藥的藥性就開始發作了。誰都能輕而易舉地將一個睡著的人推下山去。”
典子的眼前出現了這樣的景象:田倉跟人說著話,身子晃動起來。也許蹲在了地上,甚至躺了下來。這時,有人將他推下了懸崖,而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典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時,咖啡店裏的服務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兩人,似乎在用目光責難這一對幹耗著的客人。龍夫見狀心虛地說道:“阿典,我們點個冰激淩吧。”
“田倉不會是自己吃的安眠藥吧?”典子沒接他的話茬。
“當然了。有吃了安眠藥再出門的嗎?這個之前已經討論過了。”
“哦,對了。是他老婆騙他吃的。”
“對。他老婆將安眠藥放在啤酒裏,他吃了自己也不知道。於是就到外面去了。”
“這樣的話,他老婆的嫌疑就最大了。”
“至少她有足夠的動機。因為丈夫老是在外面尋花問柳,她早就恨之入骨了吧。至於給丈夫灌了安眠藥後想幹什麽,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