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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駛離三島城區,爬上了坡道。坡道頂上就是函南的小車站。

車站前的出租車停車場旁邊,站著一位身著白色和服、系著深藍色腰帶的女子,一臉百無聊賴的表情。那正是濱松的文吉。

山崎與矢田部交換了個眼色。金彌也是類似的打扮——白底十字花紋的鹽澤絹和服、深藍色的腰帶。從遠處看估計也是這副模樣。文吉還按照矢田部的要求做了個發型。

“這樣行嗎?”文吉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伸手摸了摸頭發,輕揮衣袖,仿佛在向兩人展示和服和腰帶。

“很好很好,簡直沒得說啊!”

“課長突然打電話讓我這麽穿的……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文吉一臉疑惑。

“哦,沒什麽事,只是想請您在高爾夫球場吃個午飯罷了。”

“是不是真的啊……”

從箱根湯本來的六位小姐都穿著連衣裙,完全看不出她們是刈野溫泉的藝妓。不過她們的妝容和衣著還是與普通人有所不同的。

“您就是矢田部警官嗎?”六人走出車站,走在最前頭的女子喊道。她長著張圓臉,個子很矮,眯著眼睛,也許是個近視眼吧。

“沒錯,我就是矢田部。”

“我就是和您講過電話的花江。”

“啊,您好,真是辛苦您了。”矢田部低頭致意,又用眼神與她身後五位搖著小扇子的女子打了個招呼。

“您說金彌姐有危險,我們大夥兒就都來了,等得花都謝了……”花江瞪著矢田部抱怨道。大熱天的,她把幾個朋友從湯本叫了過來,也覺得自己有些責任。

“實在對不住,我遲到了。”

一點四十分。矢田部遲到一個多小時,惹小姐們生氣也是在所難免。

“你要是過了兩點還不來,我們就準備回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把各位喊來的,還讓大家等那麽久……”

花江一臉責備的表情:即便你是警察,也不能讓人等這麽久啊!況且你還是外地的警察……

“不好意思,我是刑事課長。”山崎出面向六位女子鄭重道歉。

花江消了氣,微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梅丸,她們是照葉和小奴……”

五位藝妓欠了欠身子。

“花江小姐,”矢田部小聲說道,“那邊那位穿著和服的女性是濱松的藝妓,名叫文吉。”

“剛才您的同事已經把她的名字告訴我了。她也是您喊來的吧?一看她就是個藝妓,我就猜是您喊來的,可我又不能當面問她不是。我們姐妹幾個還能聊聊天,可她孤零零的,也不好意思跟我們搭話,一直幹等著呢。”

“哎呀……這次真是給大家添麻煩了。不好意思,能不能請您過來一下?”矢田部把她拉到一邊,香水味撲鼻而來,“花江小姐,您看那個文吉穿著和服,感覺如何?”

文吉站在車站邊上眺望前方,離刈野溫泉藝妓們有些距離。函南站在山坡頂上,可以俯視被左右的高山包圍的谷底小鎮。山間還能依稀看見西伊豆的海面。

“是您讓她穿白和服系藍色腰帶的吧?”花江看著文吉的背影說道。

“對,您在電話裏不是說金彌小姐就是這麽穿的嗎?怎麽樣?遠看她們倆是不是有點像?”

“像!我們剛才一直坐在車站候車室裏,看見她跟其他乘客從車上下來,朝出口走去的時候,梅丸、鈴香和小奴都跳起來大喊:‘哎呀,那不是金彌姐嗎!’我也嚇了一跳。她走過出口,進候車室之後,我還盯著她看了半天呢,她的臉長得也跟金彌姐很像。”

“你們跟金彌小姐親如姐妹,都會認錯人,看來她倆真的很像啊……”

“背影和發型都一模一樣!”

“我知道了,謝謝。”

“我說矢田部警官……”

“嗯?”

“‘嗯’什麽‘嗯’,我們金彌姐究竟上哪兒去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所以才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可您卻讓我們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我們也不清楚金彌小姐的行蹤,所以才需要各位幫忙啊。”

“金彌姐不會有生命危險吧?”花江憂心忡忡地問道。

“目前應該還沒事。”

“目前?”花江瞪著細長的眼睛反問道。

“事態刻不容緩,請大家一定幫忙。”

“我也不知道我們能幫上什麽忙……總之我們會盡力的。”

對金彌姐的擔憂,取代了焦急等待的不滿。

“您不必多慮,只要照我說的做,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讓我把文吉小姐正式介紹給大家吧。”

一行人打了三輛車。第一輛車裏坐著山崎課長和三名年輕的刑警。第二輛車裏是五名刈野溫泉藝妓,最後一輛車裏則是矢田部、文吉與花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