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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響。矢田部被吵醒了。房間裏甚是昏暗。電話機放在臥室角落裏的小桌上。矢田部猛地掀起薄被。金色的光線從雨窗的縫隙中漏了進來。

“早啊。”是山崎課長的聲音。

“啊,課長,您早啊。”

矢田部瞥了眼手表——才七點半。

“沒起床呢吧?”

“不好意思……”

“肯定是昨天累著了。我也想讓你多睡會兒,可有些事情想早點通知你。”

“昨天晚上我拜托您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嗎?”

矢田部原本跪在地上,聽到這話,他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將昨晚放在桌上的便箋紙掃到手邊,又抓起一支鉛筆。

“嗯,昨晚將近半夜的時候,我聯系上了函南高爾夫俱樂部的管理負責人。打聽完之後我本想立刻聯系你,可轉念一想你肯定已經睡了,就拖到了今天。唉,其實怎麽著都得吵醒你。”

“不礙事,不礙事……”

“從R縣來的中橋泰夫是昨天到的,住在俱樂部配套的山上酒店裏。高爾夫比賽是今天舉辦。”

“啊?今天?”

中橋組的擴路工程現場主任和員工宿舍的幫傭說,社長中橋泰夫幾天前就啟程去函南了。要是高爾夫球大會是今天舉行,他何必這麽早走?矢田部甚感意外,莫非中橋昨天到達函南之前,還繞道辦了其他事?

“高爾夫比賽?……是什麽集體比賽嗎?”

“嗯,總共二十個人。不過他們不全住在那家酒店裏。住那兒的只有中橋泰夫,剩下的十九個都是今天上午十點直接去俱樂部。”

因為中橋離得最遠吧。剩下的人肯定都是從東京或附近幾個縣來的。

“舉辦者是誰?”

“是個叫南苑會的組織。代表叫‘巨勢堂明’。”

“巨勢堂明……啊,是那個巨勢堂明嗎?”矢田部大吃一驚,喊道。

“沒錯,死在京都鞍馬貴船町紅葉莊酒店的澤田美代子不是東明經濟研究所的秘書嗎?那家研究所的所長就是巨勢堂明。”

“這……”矢田部欲言又止。

“那家東明經濟研究所在東京丸內的神邦大樓裏。而被勒死的柳原孝助的屍體,也是在那棟大樓的屋頂機械室發現的。”

“一點兒沒錯。”

矢田部與山崎不謀而合,只是驚訝令他遲遲沒能開口。

“警視廳來的人不是說過嘛,死在船明大壩湖的味岡正弘,經常出入那個巨勢堂明的東明經濟研究所。矢田部啊,我總感覺這三方的調查,要查到一塊兒去了……”“三方的調查”指的是警視廳、鞍馬貴船的當地警局以及山崎與矢田部所在的警署。

矢田部回憶起警視廳派來的調查員的話。

……東明經濟研究所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它其實是個叫“南苑會”的組織,直接由巨勢堂明領導,是進行建築行業圍標的機構。雖說是圍標,但並不是決定投標金額這種細節。巨勢堂明在大藏省和其他政府官廳的高層那兒相當吃得開,南苑會就是個高級中介機構。所有人口風都很嚴,不肯透露詳細情況。

不僅如此,矢田部還想起在刈野溫泉的商店街看見的那塊大得離譜的招牌——“全國區參議院議員高尾雄爾聯絡事務所”。

“課長,除了中橋泰夫,還有誰去了南苑會的高爾夫球會啊?”

“這就不清楚了,我向鄉村俱樂部負責人打聽的時候,隨便找了個理由,沒說自己是警察,要是問那些肯定會被懷疑的。”

“我知道了。那高爾夫球會今天幾點結束啊?”

“哦,這個他告訴我了,說是下午四點左右結束,所以他們會在俱樂部的食堂吃午飯,二十人份的飯菜都已經預約好了。”

“那高爾夫球會結束之後呢?”

“他們就會離開俱樂部,之後的行程俱樂部負責人也不清楚。”

也是。

味岡在京都上了“回聲號”新幹線,在濱松站下車的時候,把高爾夫球袋忘在行李架上了。他的部下大石道路建設部長說,味岡去過京都附近的高爾夫球場。早知如此,就該向他多打聽打聽高爾夫球會的情況了。矢田部悔不當初。從京都來的調查員也沒有提到相關的情況。兩方警署即使在調查同一起案子,也會堅持“秘密主義”。

這樣看來,味岡參加的南苑會京都高爾夫球會與今天在函南舉行的高爾夫球會,應該是同一活動。

“課長,‘回聲號’十二號車6B座,也就是味岡旁邊座位的那個戴墨鏡的女人查出來了嗎?”

根據車長短暫的觀察,此女年紀二十七八,身高一米六左右,留著長發,身著淺米色的無袖上衣,臉形較長,應該是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