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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二十七八歲男人從汽車的駕駛座上走下來。他身穿白色的短袖襯衫和藍色的長褲,不停地低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男人邊道歉邊看我手裏抱著的太郎。他見小狗沒有出血,似乎放心了。

“對不起。它突然竄到車子前面來。還好只是撞了一下,不是很嚴重。”

我覺得太郎突然竄到路上也有不是。“太郎,叫你不要亂跑的,下次再亂跑,軋死了怎麽辦?”說著用手摸了摸小狗的頭,沒有理會那個男人的道歉。那個男人回到車上,沿著村道開走了。我抱著太郎,看著汽車揚起白色的塵埃遠去。

“你有沒有看到那輛車的車牌號?”越智問道。

“我沒看。”阿作搖了搖頭。

“汽車的顏色是黑色的,對吧?”

“是的。”

“那個男人有什麽特征嗎?”

“個子比較高,長得不胖也不瘦。頭發很長。”

越智和門野悄悄地對視了一眼。這個長相特征與下坂一夫的一樣。

“不過,現在的年輕男人都留長發。”阿作說道。

“他的相貌有什麽特征嗎?”

“說不清,我也只看了他那麽一眼,記不太清楚。好像長得還挺帥的。”

“眉毛、鼻子、嘴巴,長什麽樣子?”

“這就想不起來了,只大概記得一個輪廓。”

“臉型呢?是長臉還是圓臉?顴骨突出嗎?”

下坂一夫長著一張長臉,顴骨稍稍突出。

“比較長吧,細節就記不清了。”

“那麽,如果見到他本人的話,你能夠認出來嗎?”

“我想應該認得出來吧。”

“汽車裏只有他一個人嗎?還是還有人?”

“還有一個女的。”阿作簡潔地說。

“什麽?有個女的?”越智覺得自己的嗓門一下子擡高了,趕緊壓低音量,“那個女的也下車了嗎?”

“沒有。她一直坐在車裏。”

“坐在副駕位子上嗎?”

“不,坐在後座上,沒坐在副駕上。”

“那個女的長什麽樣?”

“那就不知道了。她坐在車裏,看不清。”

夏天裏,光線的明暗反差比較大。外面亮得晃眼,車裏面肯定較暗。

“……再說,我也只看了那麽一眼。”

“可盡管就一眼,對她的臉還是有印象吧?”

“這個……模模糊糊吧,不是很清楚。”

“那個女的大概多大年齡?”

“不是很年輕。當然,也不太大。”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嗯,說不準。大概差不多吧。”

“她穿什麽衣服?”

“夏天嘛,穿的是白顏色的衣服。”

“是和服嗎?”

“這個沒看清……好像是連衣裙。記不太清楚了。”

益田作咳嗽了一陣以後垂下了眼簾,似乎對自己什麽也記不清楚而感到不好意思。她的眉毛很淡,就像剃過一樣。眼睛下面的皮膚松弛,形成了兩個眼袋。

“你還記得太郎被那輛汽車撞了的時候,是在八月份的哪一天嗎?”

“大概是月初吧,具體哪一天就……”

阿作低頭不語的時候,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姑子開口道:“對了,嫂子,是不是盂蘭盆節之前?居委會的吉住來收慶祝活動的分攤費用那天?”

九州的盂蘭盆節在八月。

“哦,對啊。給吉住一百二十日元時,他還看了我懷裏的太郎呢。那時,太郎剛受傷一小時。”阿作在小姑子的提醒下想了起來。

“那麽,那個吉住收了一百二十日元後,應該寫收條了吧?”越智的嗓音有些發顫。

“當然有收條,這就給你拿來。”

“嫂子,我去拿。”

小姑子站起身,對越智和門野鞠了一躬。

“那麽,那輛車後來沿著村道開走了,是吧?那條路是通向哪裏的?”越智向留下來的阿作問道。

“再往前八公裏左右,路就到頭了。”

“什麽?到頭了?”

“前面是篠崎地區,有十二三戶人家。村道到了那裏也就到頭了。”

“這麽說來,那輛車是去篠崎的?”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是,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那輛車又從村道上開回來了。後來,在派出所那兒上了縣道,朝赤間的國道上開走了。”

“哦,就是說在撞了太郎一個小時之後回來了,那輛黑色的中型車沒去篠崎地區?”

越智抓住了阿作“一開始那麽想”的話頭。

“過了四五天我有事到篠崎去,問了那邊的人,大家都說沒見有那樣的汽車來過。我覺得很奇怪,那個女的如果沒在篠崎下車,那她又是在哪裏下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