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害者對來說詹娜還是個新角色,她又坐在審問室裏啜起了溫咖啡。她恰如其分地抽了抽鼻子,又開始說那個故事。“整件事都太可怕了,子彈到處亂飛,人們驚聲尖叫。聯邦探員也不準我打電話,他們帶我們走出機場的時候,他就把我打暈了,你看?”詹娜把襯衫往後拉了拉,露出脖子和肩膀上的瘀痕。“我不知道他把我帶到哪裏去了,他們有三個人,給我戴上了頭套,直到把我扔在那條公路旁邊。感覺有好幾個小時,但我也不知道確切是多久。求你了,我就想回家。”

約翰·泰勒警長同情地看了看她:“詹姆士小姐,很明顯您剛剛經歷了一些……呃,心理創傷。我覺得您最好讓我們的醫護人員給您檢查一下。您有沒有什麽家人希望我幫忙通知一聲?”

“什麽?”詹娜問。

“親愛的,你不在亞特蘭大,第一次聽完你的故事,我就打電話過去問了。確實有人在那裏開槍,但那對年輕男女是證人保護計劃的對象,所以整件事就被迅速掩蓋了。也沒有聯邦探員被殺。那個案子已經結了。你老板解釋了你那次庭審所發生的事。你當時不開心,而且肯定聽說了槍擊事件,所以就不知怎的,把那件事跟你自己的故事糾纏到一起了。”他從桌上把手伸過去,拍了拍她的手,“所以你應該讓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等你感覺好些了,我們再寫報告,看看能不能查清楚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詹娜垂下眼,盯著自己手裏的咖啡,心揪了起來。埃爾金斯沒有這麽大的權力,戴德和博蒙特也沒有,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還有另一個人也參與了進來,他們全都不知道的另一個人——權傾天下而且十分危險。

有人敲了敲門,打斷了他們,泰勒走出門外,順手關上了門。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臉上笑得都是褶子。

“外面有輛豪華轎車在等你,你的家人已經找了你好久了,你沒事了。”

詹娜有千千萬萬的問題。他為什麽沒有就她的綁架案件寫報告?就算亞特蘭大的故事是假的,他自己也說過,她顯然是出了什麽事的。不過想到沖個熱水澡,換身幹凈衣服,她就懶得問問題了:“謝謝。”

她以為克利福德·博蒙特或者卡梅拉會在豪華轎車的後座。

門一開,裏面一雙冷酷的灰眼睛讓她感到毛骨悚然,他說話時的一臉假笑更是讓她感到刺骨的寒意。“我是威廉·埃爾金斯法官,詹姆士小姐,請上車,我們得好好談談。”

 

詹娜知道如果她想活下去,並幫助喬丹活命,讓他們能夠找出證據,那麽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至關緊要:“埃爾金斯法官,我還以為你在肯塔基州呢?”

埃爾金斯繼續審視著她的臉,她盡量裝得柔弱,一副小女子弱不禁風的樣子:“邁克爾在哪裏?我以為他會來呢。”

“邁克爾犯心臟病了,我們昨天下午回來的,他現在在聖瑪麗醫院裏。”

“老天,什麽時候?在哪裏?我得去看他。”

法官揮揮手,不讓她擔心:“邁克爾沒事,他很健壯,應該能夠痊愈。我已經讓聯邦機構暫時不管這件事,詹姆士小姐,但他們早晚會想跟你談談的。在那之前,有些事情我想要知道……有些事情你也需要知道。”

其他女人都是怎麽裝出卑躬屈膝的樣子的?他高高在上的口氣讓她想吐。而且就像她懷疑的那樣,封鎖亞特蘭大槍擊事件的消息並不是他安排的。他顯然對那件事一無所知。她已經等不及讓這個混蛋站到證人席上,把他大卸八塊。詹娜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知道的不多,但肯定知無不言,我只想見邁克爾。”

“我兒子怎麽說我的?”

詹娜知道他指的是喬丹,但選擇裝傻:“邁克爾不怎麽談論家人,但我知道他以你為榮。”

法官抓過她的手,拗著她的手腕:“別跟我耍把戲,詹姆士小姐,我什麽把戲都看過聽過。你很聰明,但跟我耍心機還不夠格。”

“求你了,你把我弄疼了。”

他放開她的手。“我們再來一次,我兒子怎麽說我的?”

詹娜揉著自己的右手腕,眼淚真的噼裏啪啦地掉了下來:“他說了你和邁克爾的很多壞話。”她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他說你打老婆,邁克爾也跟你一樣,喜歡打女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你殺了他母親。”

埃爾金斯法官笑了:“很好,你相信他嗎?”

詹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我當然相信了,你這個混賬的施虐狂。

她搖了搖頭:“邁克爾跟我說過,喬丹的精神不穩定。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了。”

法官靠在椅背上,點了一支雪茄,沖她吐出一口煙:“說說亞特蘭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