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刑警異聞錄 第一章 昨天愛侶緣定今生 今日逐新辣手除舊(第4/5頁)

“哎喲喲!真是對不起,我們倆去廁所,後來靠在草垛上抽了一支煙,不知怎的,兩人都睡著了,醒來以後發覺天已大亮。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真是對不起。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我看著縣局這位老資格偵查員,心裏說不出有什麽感觸,只好淡淡一笑說:“沒有關系,權當你們對我考驗一下。不過,你們躺在草垛裏吸煙,沒有燒出一把火來,已經很是幸運了。”

當我回到審訊桌後繼續問話時,季建中已平靜下來,一直保持著沉默。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季建中的思想回潮了!

過了一會兒,換我們休息的第二組審查人員來了。我匆匆吃過早飯,把夜裏審訊的情況,扼要的向陸元祥副局長作了匯報,便匆匆去找法醫史家儒。

我看到史法醫正在農場場部一間辦公室裏整理著檢驗工具,未進門就大聲喊道:“老錢,有件事,請你幫一個忙。”史法醫擡起頭來,拖著長音,不緊不慢的問道:“又有什麽事喲?”

史法醫年紀不大,個性卻很慢,說話做事總是急不起來。最有趣的是他的走路,挺著個微微凸起的小腹,一步一停頓的慢慢向前踱,膝部彎曲很小,常常是腳後跟先著地。這個形象活脫就是當時革命樣板戲《海港》中的階級異己分子錢維常。從此我們就戲稱之為“老錢”,逐漸地“老錢”的知名度超過了他的本姓。出現場時,縣裏有些同事不知所以,經常稱呼他為“錢法醫”。

“老錢,死者嘴裏塞的泥塊還在嗎?”我急急的問。

“當然還在,就在那只瓶子裏。”史法醫指指墻角邊一只大口玻璃瓶。

“快,你去把死者口腔清洗一下,我把這些泥塊檢查一次,看看有沒有一小塊手指上的皮膚。”我和史法醫是單身宿舍的緊壁鄰居,知道他的慢性子,我一邊去拿瓶子,一邊催促著他快去屍體停放處。

他看著我火急火燎的樣子,故意拖延著:“這裏到那裏還有不少路,我慢慢走過去呀?”

我也是半玩笑半真話:“什麽這裏那裏,你他媽的怎麽去我管不著,找不到車自己跑步去。”

一小時後,史法醫抓著一塊折疊著的小白紗布來找我,我看著他比平常快了不少的“踱步”,就知道我需要的東西找到了。

我們快步趕到三連倉庫,訊問仍在那裏進行。

我拉住季建中的左手,命他伸出手指,平放在桌面上。史法醫用酒精清洗了一下創面,小心翼翼地打開紗布,用鑷子輕輕把一小塊白色的皮膚組織夾出來,在酒精裏略略浸泡了一會兒,然後在創面上做復合。這一小塊皮膚組織除四周邊緣稍有幹結收縮外,與創口大小、形狀均相吻合。我立即用相機拍照固定。季建中是這起殺人案中的兇手已確定無疑。

我坐到季建中的對面,冷冷地問道:

“季建中,你上自行車鏈條時手指上被軋掉的皮膚,我們給你找來了,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呢?”

季建中臉色慘白,象那塊在酒精裏泡過的皮膚,沒有了一絲血色。真令人難以想象,原本黃白紅交錯在一起的顏色,不知經過什麽化學變化,突然間變成一片慘白。

“還是說實話吧。你已錯失了一次主動坦白的機會,現在坦白還算為時不晚,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拒絕幫助。要知道,你一直拒絕說真話,其實是在拒絕這個世界對你的挽留。”我選擇著說話的詞句,在這個時候盡量不刺激他。

季建中口唇顫抖著,額頭上又滲出了汗珠。他突然站起來向後踉蹌一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我說,我說……”

根據季建中的供詞,案件的謎底被全部揭開。

兩年前,當季建中二十二歲的時候,相中了三連的徐怡靜。徐怡靜的端莊沉穩,牢牢地拴住了他的心。他想方設法接近徐怡靜,逐步獲取了她的芳心,兩人很快墜入了愛河。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們的親密關系更加深入,在半年多前的一天晚上,兩人漫步在江邊的小道上,望著空中永遠廝守相伴的點點星光,眼前的樹影在輕風中互擁互訴,禁不住相挽著鉆進樹影深處,第一次偷嘗了禁果。

這種事一旦有了開頭,就很難有結尾,昨天的故事會不斷的在今日重演。兩人把郎情妾意偷偷的深藏於心底,從未對人言,直到兩個多月前,季建中到瀏河去當船員,這種親密接觸才減少了許多。案發前兩天,季建中從瀏河回家休息,晚上自然來找徐怡靜,正值徐怡靜父母外出探親,季建中便留宿於徐家。一陣瘋狂過後,徐怡靜告訴他,自己懷孕了,要他把這個事告訴父母,讓他的父母趕快來徐家提親,迅速準備籌辦婚事。誰知季建中已不是昨日的情郎,在床上碾轉了半夜後,告訴徐怡靜,明天晚上在老地方見面,再認真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