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彈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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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幹草堆,”理奇說,“這回該你講了,時間不早了。”

班恩瞟了一眼時鐘,已經快午夜了。還能再講一個故事,他想。到12點之前再講一個故事,讓大家“暖和暖和”。講什麽呢?

他只記得一個關於銀彈丸的故事——7月23號晚上怎樣在紮克。鄧邦的工作間裏制造出那些彈丸;在25號又怎樣派上了用場。

“你們還記得我身上的疤痕嗎?”班恩問道。

貝弗莉和艾迪搖搖頭;比爾和理奇點點頭。麥克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裏,疲倦的臉上一雙眼睛充滿了戒備。

班恩站起來解開襯衫紐扣,敝開衣襟,露出一道“H”形的舊疤痕。

貝弗莉失聲叫道:“狼人!在那所破房子裏!哦,上帝!”她不由得轉過頭看著窗外,好像那個怪物就潛伏在一片黑暗之中。

“對,是狼人,”麥克說,“那次我們看到的就是狠人。”

“因為理、理、理奇曾經看到它、它變成狼人的樣子。”比爾低聲說道。

“是的。”麥克說。

“我們心連著心,是嗎?”貝弗莉的聲音異常地溫柔。“如此貼近,我們都能了解對方的心思。”

時候根本沒有測量過。比爾大為驚訝,幾乎目瞪口呆。

班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他對貝弗莉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個外科醫生在指導護土的工作。“貝弗莉,你的手能拿得穩。把漏鬥插進這個小孔裏。戴上手套,別燙著。”

比爾遞給她一只他爸爸的工作手套。貝弗莉把漏鬥插進模子,大家一聲不響。噴燈的火焰發出嘶嘶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他們看著噴燈,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等、等一等。”比爾突然沖進屋裏,拿來一副太陽鏡。“班、班恩,你最、最好戴、戴上這個。”

班恩笑著接過太陽鏡戴上了。火焰搖曳著,他又專心致志地幹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班恩把噴燈交給艾迪,對比爾說:“一切準備就緒……把另一只手套給我。快!快!”

比爾把手套遞給他。他戴上手套,端起彈殼,另一只手擰住老虎鉗的手柄。“抓穩了,貝弗莉。”說完他把彈殼裏的溶液小心地倒進漏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熔化的銀幣像小溪一樣緩緩流進模子。班恩倒得很小心,一滴也沒濺出來。“好了,第一個完工了。”班思說著重又把彈殼夾在老虎鉗上,從艾迪手裏接過噴燈。

“好,現在開始第二個。”

10分鐘後,第二個也完成了。

“現在幹什麽?”麥克問道。

“現在可以玩一小時的大富翁遊戲,”班恩說,“等銀子完全凝固了,再用鑿子沿著分割線把模具切開。”

理奇顯得有幾分不安。“你家裏人幾點回來,比爾?”

“十、十點或者十、十點半。”

“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班恩高興地說。

“班恩,那個毛乎乎的家夥差點把你的腸子掏出來。”理奇說的時候並沒有笑。他推了推眼鏡,蒼白的臉驚懷不堪,而且有些形容可怖。

“是比爾救了你,”艾迪突然插進話來,“我是說,貝弗莉救了我們大家。可是要不是你,比爾——”

“你說得對,”班恩附和道,“是你,老大。那時我好像在迷宮裏走不出去。”

比爾指著那把空出來的椅子說道:“斯坦利幫了我。他為此付出了許多。也許為此死去了。”

班恩搖搖頭。“別那麽說,比爾。”

“但是那是真、真的。如果那是你、你的過、過失,那也是我的錯。除了他,我們大、大、大家都還活著。即使在看到帕特裏克的屍體後,即使看到冰箱上寫的那些話,我們都還不放棄。這主、主要是我的錯,因為是我讓、讓、讓我們大家繼續進行下去。因為喬、喬治、甚至是因為我覺得如果我殺了殺、殺害喬治的東西,我父、父母就會——”

“會再愛你?”貝弗莉輕輕地問道。

“是的。當然。但是我並不、不、不認為那是任、任、任何人的過錯,班恩。斯坦利就是那、那、那樣一個人。”

“他不敢面對這一切。”艾迪說。

“那天他表現得很出色,”班恩說,“斯坦利和他的鳥。”

他們都輕松地笑了笑,他們看著那把空出來的椅子。斯坦利本應該坐在那裏,和任何一個出色的男人一樣功成名就。我很想念他,班恩心裏想到。“你記得那一天嗎,理奇?你告訴他你聽說他殺了基督,斯坦利卻不動聲色地說,‘我想那是我爸爸’。”

“我記得。”理奇的聲音幾乎代得聽不見。他從兜裏掏出手絹,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睛,又重新戴上。他的眼睛始終看著自己的手。“班恩,為什麽還不講你的故事?”

“這件事使大家難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