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丹多羅酒店的電話始終沒有響起來。阿貝托·基爾蘭達約感到疲憊不堪,他想回到家人身邊去。

“我們目前掌握了什麽信息?”他專注地看著意大利陸軍參謀長布加勒迪尼將軍,“一個不知道是否涉入其中的愛爾蘭人,還有一個底細不明、來自冰島的家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埃德加多·布加勒迪尼搖了搖頭。他們現在仍然站在丹多羅酒店的大堂,事情已經發生兩天了,可他們依然毫無頭緒。

“為什麽不直接攻進去?”阿貝托提議道。

“別以為那群市參議員會喜歡這樣,況且那裏面可能有人質,我們怎麽知道所有人是否都逃出來了?

“我們的確不知道。”阿貝托不得不承認。

***

“我很害怕,”雅典娜·理查茲悄聲說道,她感到又餓又累,“我想我已經尿褲子了。”

那夥人沖進來向裝飾華麗的天花板開槍後,她就一直與男友——同樣是美國人的羅伯特·戴維森一起蜷縮在總督宮的四門廳內。

這對年輕情侶來自維吉尼亞州,一個是普通科醫生,另一個是地方警察部隊的一名警長。兩人一直想去威尼斯遊玩,並且曾讀過許多關於這座城市的人文和戰役的書籍。他們一致認為,威尼斯是一個死前必須要去看看的地方。但現在這是多麽諷刺啊!

羅伯特將她摟得更近。“比這更糟的情況我也曾遇過,”這房間狹小而黑暗無光,他靠在冰冷的墻上安慰著她,“我們只是需要找到出去的路——無論他們是誰,都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裏,我是這樣想的。”

雅典娜擡頭看著他的臉,露出微笑。“我對你有信心,羅伯特。我只想回到我們的酒店。”

“我們會的,很快就能回去了。”羅伯特允諾道。他站起身來,走到一扇打開的窗前,凝望著窗外的澙湖。

雅典娜看著他,緊接著他猛然跪在地上,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羅伯特?”

雅典娜沖到他身旁,只見鮮血順著他的左臉頰緩緩流下。“羅伯特!羅伯特,你怎麽了……哦我的天啊,羅伯特!”她抱住他的頭。

他看著她驚恐的眼睛,“我想我中槍了。”羅伯特低聲說罷,垂下了頭,身下漸漸漫開一攤血泊。

雅典娜痛苦淒厲的尖叫聲響徹總督府,當然也沒有逃過喬恩的耳朵。他站起身來就跑,其他人連忙緊隨其後。

然而當三人到達四門廳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只剩下了羅伯特的屍體。

喬恩把羅伯特翻過來,看到了他額頭上的傷口。“他是被槍殺的。”喬恩擡頭看著那扇打開的窗口。他站了起來,盯著窗外的湖面。“是從教堂的塔上。”

他迅速地遠離窗戶。“他們一定以為他是我們的人。”

“我們必須找到剛才尖叫的那個人。”阿克巴·巴紮茲強調。

這個三十歲的印度穆斯林在蘇格蘭的愛丁堡大學研讀海洋學。在一次冰島實地考察中,他遇見了喬恩。而那天因為祖國裏所發生的事情,他特別生氣。

“我們得分頭行動,”他看向喬恩,對方正在用手帕擦掉手上羅伯特·戴維森的血。“我們就在這層樓搜吧,她應該走得不遠。”

***

這個女人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好奇了。她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事發的過道上。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帕德裏克·奎恩轉身看向她:“你是?”

“林賽,林賽·米歇爾。”她試著擠出一絲令人安心的笑容。

“你是醫生?”

“不,”林賽答道,“我是、我是一名社會志願者。”她想對方不會希望聽到自己是一名記者的。

“什麽分支?”

“北都柏林。”

“不,我是說你擅長什麽?”帕德裏克解釋道。他將注意力移回辛妮德身上,卻正好看見她將針頭刺入胸膛。“不!”他大叫一聲,用力地搶過注射器。

帕德利克沒有抓牢注射器,它滾到了地板上。辛妮德迅速撿了起來,再一次插入了胸膛。

每個人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

尼克離開牛津郡的沃克斯豪爾軍營時,少校的話仍在他耳邊回蕩著:“我們會把你送去特雷維索,你要知道,時間緊迫。”

這個航班還有四個小時才從斯坦斯特德機場開出,這段時間足夠去買一套替換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了。

尼克總害怕自己對著炸彈對得太多了,他感到不自在。他的隊友總是再三鋌而走險,並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目睹過太多這樣的事了。他不就是因為這才退出軍隊的嗎?

當然,奧拉卡漢是個誘餌。少校說得對,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而尼克也上鉤了。魚鉤、線、浮標。他有什麽選擇?他不需要對誰負責。他是單身漢,沒有孩子,沒有父母。他那出生在愛爾蘭的母親和希臘人父親都在一年內先後死於心臟病,沒有留下任何遺言。尼克的成熟遠超越他的年紀。這次的行動,也許正是他所需要的,這也許會為他疲憊的身軀注入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