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氣候變化大會的下個環節即將開始,而威爾·金和蘇珊·斯邁雷正在會展中心外遊說著委員代表。

北極圈的開采計劃並不在今天的議程上。事實上,無論在大會的哪一個環節這個主題都不會被論及。不過在許多代表的心中這是一個迫切的問題,因此他們將另開會議討論。

沿著會展中心所在的馬路走下去便是德班大酒店,溫特伯頓和他的同伴們齊聚在酒店後方的私人會議室裏,討論著同樣的問題。托馬斯·曼從1911年起突發奇想要寫下他的中篇小說《魂斷威尼斯》,而該書於1971年在此處被翻拍成電影。但這個事實對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麽意義。盡管如此,他們將賦予此處新的意義。

眾人背窗而立,窗下是一片遼闊的私人海灘。而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幅北冰洋的全景地圖,連帶著周遭的國家一同展露在眼。

“這些地區、還有這裏是可開采的,”尼爾斯·艾德說,“但剩下的地方,開采可是個大問題。”

“有什麽問題?”施耐德問道。

“問題在於,誰擁有這片區域的主權,而且那裏能找到資源嗎?俄羅斯人認為他們擁有這片海域,但法律上還不能證明。”埃裏克·尤爾堅持道。

桌旁沒有人感到驚訝,他們全都心知肚明。自從17世紀一個所謂“海上自由學說”被大多數國家所接受後,國家的權利和管轄權就被限制在其海岸線附近。

至於剩下的海域?唔、那被視作是共有財產,直到人們意識到海岸資源的可開采性。

“美國人——還有加拿大人——他們或許也會有話要說。”尼爾斯補充道。

美國是第一個拋棄“海上自由學說”的國家。1945年,美國認為自然資源的管轄權應該在其大陸架以外。此論一出,得到了許多國家的贊同,並單方面宣稱對海域資源、釣魚區和國家海域的所有權。

一條聯合國協定——《海域法》,在80年代逐漸完善。該協定提出要賦予加拿大、美國、俄羅斯、丹麥和挪威對離它們海岸線200海裏以內的地方任何自然資源的主權,不管是海上還是海下的。但目前仍然有遼闊的無主區域,而且北冰洋政治所屬權的爭議依然持續到今日。

“你怎麽就能為我們提供這些區域的勘探權呢?”溫特伯頓問道,“我猜你有個計劃了?”

“我們還在想辦法,但我們需要先看到獎賞。”

“我們要知道更多。”提摩西爵士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圖,毫不退讓。

“根據海洋法,如果國家能證明那是他們大陸架的一部分的話,就能要求邊境線自海岸線起外移350海裏,”埃裏克解釋道,“看到這裏了嗎?”他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眾人的目光都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這裏是羅蒙諾索夫海嶺,你可以看到,它自加拿大和格陵蘭島邊界線延伸出去,穿過極地延伸至俄羅斯的大陸架。現在加拿大、俄羅斯甚至格陵蘭,三國都聲稱自己擁有它的主權。”

“不過,”艾德有些興奮地插了一句,“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起,在2007年8月,俄羅斯用兩艘迷你潛艇,在靠近北極的邊界線上插上了一支一米高的俄羅斯國旗,以此宣誓主權。這將使俄羅斯控制幾乎半個北冰洋的海床——不過這只會發生在他們的宣稱得到認同的情況下。那底下估計有50億的石油資源,所以我們必須要爭奪主權。”

“可挪威怎麽爭?”溫特伯頓有些困惑不安地打斷了他們,“這兒離你們的海岸線可不近。”

“是的,”尼爾斯承認道,咧開嘴笑了,“看起來是這樣,但事情往往不是看起來的那樣。”

溫特伯頓萬分贊同。他環顧一番房間,德弗赫勛爵無法解釋緣由的缺席格外引人注目。

***

喬恩·斯蒂芬森看了看周圍,但除了瓦礫和垃圾什麽也沒看見。他已經離開了喬治·馬焦雷島,不過回頭望去時,總督府和聖馬可廣場的鐘樓依然清晰可見。

他抓過水上計程車裏的背囊,用槍脅持著這艘五人座小船的主人,命令他走下船去。

“我們在哪裏?”

船夫看了看周圍,辨認出了左邊的聖瑟夫羅島,還有澙湖上的另一個小島——聖拉紮羅島。現在這小島就在他前方,而那上面完全被一座修道院所占據。他看了看眼下的環境。“我們在格拉齊亞島。”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安地看著喬恩·斯蒂芬森手中的槍。

“那修道院裏面有什麽?”喬恩凝視著前方。

“什麽也沒有,裏面是空的,”船夫答道,“那裏曾經是傳染病人的醫院,現在再也沒有人到那兒去了。”

“現在離利多島還有多遠?我們能劃船過去嗎?”

“我沒有船槳。”

“也沒有柴油。”喬恩又懊喪又生氣。他離目標這麽近,卻又這麽遠。所有的船都被脅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