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頭號嫌疑人
寬敞的街道上,羅黛琳心神不寧地注視著在前面踩著旱冰鞋滑來滑去的小兒子。從昨天晚上谷平被帶走後,她就一直想跟他談談。谷平突然變成殺人兇嫌對她的打擊很大,雖然她也承認自己對這個大兒子的喜歡遠不及小兒子,但這些年來,谷平一直是她的依靠。她無法想象如果他出事,會有什麽後果。
“小樹。”她疲倦地叫道。
曾樹轉過身來。
“過來。”
曾樹朝她滑了過來。
“媽媽有事問你。你哥哥……他可能涉嫌一宗謀殺案。”她是考慮再三才決定對十歲的小兒子說出事實真相的,因為如果不明說,她就沒法把談話進行下去。
“哦,是嗎?他活該。”曾樹的回答很冷漠。
“別胡說,他是你哥哥。”她無力地說,同時用手指壓住一側的太陽穴。昨晚她整夜未眠,一想到谷平離去時的背影,她就禁不住想哭。
她還記得谷平十五歲的時候,曾經流著淚將一疊錢丟在她眼前,說:“媽媽,你不愛我,你只愛錢。”
這不是事實!她愛他,可她不會因為愛他而放棄自己的生活。他十一歲失去父親的時候,她還只有三十二歲,她渴望重新開始。但這一點他不能理解,他沒有參加她後來的兩場婚禮,也沒有寄來禮物。
她也知道小樹出生後,谷平感到自己完全被拋棄了,但是她沒有安慰過他。她總覺得他足夠成熟和堅強,不需要別人這麽做。可是昨天晚上,他被帶走時,他的背影卻讓她看了心痛。她驀然發現,不管他在她面前有多強勢,他始終只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孤獨至極的孩子。她好像從來都沒好好看過他!
“小樹,你哥哥其實一直對我們很好。他是我們的依靠。”她充滿愧疚地說。
“哦。那你為什麽不去工作?為什麽一定要靠他?”曾樹反問道。大概是到了叛逆期吧,近來,他常會問些她無法回答的問題。她真不知道,接下來她要問的問題會得到怎麽樣的答案。
“好了,小樹,媽媽不跟你說這些。其實……媽媽是有事要問你。”
“問吧。”
“昨天下午,媽媽跟你一起到哥哥家後,媽媽出去做頭發了,直到六點才回來,有幾個小時你一個人在家,你出去過嗎?”
曾樹聳聳肩。
“當然沒有,我在看電視,他的電視機很大。”
“有沒有人來過?”
曾樹停頓了半秒鐘才回答:“沒。”
“小樹,看著媽媽。”她注視著小兒子的臉。
但是曾樹就是把身體晃來晃去不肯看她。
“小樹!”
“我說了沒有了,為什麽還問?”
“小樹,你哥哥脾氣不好,但是你別忘了,一直是他在養活我們。”
曾樹繼續搖晃身體。“是你說的,他的錢就是我們的錢,他本來就該給我們錢,他本來就該養活我們。他活該!”他道。
不錯,這話她是說過,也許還不止一遍,其實她也就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這話從曾樹嘴裏說出來,卻讓她無比汗顏。她知道這些年來,她跟谷平唯一的聯系就是錢。她也知道,無論他有多討厭她做的事,最後總會滿足她。實際上,他對她的縱容,遠勝過她對小樹的溺愛。她想,如果他不是一次次滿足她在金錢上的要求,她可能不會每次只有需要錢的時候才會想到他。
“小樹,”羅黛琳疲倦地嘆了口氣,“別說那些了,媽媽現在只想知道,昨天下午到底有沒有別人進過你哥哥的房間?”
“沒。”
“那麽……”她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把一把刀放在你哥哥的抽屜裏?”
曾樹驀然擡起頭望著她。“我沒有!”他憤怒地答道。
“小樹!”
但是曾樹已經滑出很遠。
“小樹!”
她在後面喊道。
“他從來沒把我當做弟弟!我希望他快點死!”曾樹回過頭來朝她嚷道。
早晨九點剛過,拘留室的門開了,王立手裏拿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
“咋晚睡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只睡了兩個小時。”谷平靠在椅背上,面前的桌上放著陳俊雄和陸九兩件案子的復印件。那是他昨晚央求王立替他搬來的,可惜研究了一個晚上,仍然一無所獲。“有什麽吃的嗎?”他問道。他覺得饑餓難耐,可拘留所提供的飯食,實在讓人咽不下去。
王立往桌上丟了一個中號的漢堡。
“炸雞店的麻辣漢堡。你女朋友剛剛送來的。”
女朋友?谷平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知道是誰。前一天晚上她曾在電話裏向他詳細敘述過自己的計劃。
“谷平,我現在要去常豹的別墅找一找烏鴉的影像資料,只有找到照片或者錄像,我們才可以根據相鄰的參照物進行比對分析。我相信我能證明他跟你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