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證據(第2/5頁)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302隔離病房。隔離病房有兩道厚厚的鐵門,工作人員打開外面的那道鐵門,讓院長和高競進入病房的外間後便走出病房從外面把門鎖上。

“這是為了以防他突然發狂沖出去傷害別人,他很不穩定。”看到高競和莫蘭臉上同時現出困惑的表情,院長連忙解釋道。

通過外間的玻璃窗,可以對病房裏的一切一覽無余。

一個穿灰色條紋病人服,剃著平頭的年輕男孩,正坐在書桌前看書。19歲,莫蘭想,如果三年前他是16歲的話,他今年應該是19歲。現在看來,他的五官的確象那個人。

“他被送來的時候是什麽情況?”

“渾身是傷,家屬說是他自己弄的,我們也相信,因為他有自殘行為,並且有嚴重的自殺傾向,他來的時候,整天大哭大叫摔東西,到處亂拉屎撒尿,把病房弄得臭氣熏天,還無緣無故地打人,所以我們不得不把他捆在床上,每隔一段時間給他打鎮靜劑。”

“除此以外呢?”高競問道。

院長似乎不明白高競的意思。

“除了外傷以外,他身上有沒有別的病?”高競注視著玻璃窗對面的年輕人。

院長清了清喉嚨,說道:“梅毒二期。”

雖然不出所料,但莫蘭還是心裏咯噔一下。

“他一開始拒絕治療,後來跟他談過好幾次才說服他。但病治好後,他就一直這個樣子,其實他一直沒好轉過。他的家屬也很少來看他,所以他恢復得更慢。”

高競忽然轉過頭去看著院長:“你說服了他?他是自願接受治療的?”

莫蘭知道高競為什麽要這麽問。如果男孩能被說服,就表明他那時候還沒有瘋,至少他還聽得進道理,跟外界的溝通也問題。

難道,他是裝的?

莫蘭的目光向玻璃窗內投射過去,8平方左右的小病房內,男孩正在專注地看書,他的臉沉靜安詳,好像根本沒覺察到玻璃窗外的動靜。誰知道這表面平靜的海面下是否藏著可怕的暗礁?

“他有時候顯得很清醒,有時候卻不是。他很讓人頭疼。”院長顯然很無奈。

“我是否可以跟他談談?”莫蘭插嘴道。

高競問院長:“可以的話,我們想跟他談談。”

“不,是我。”莫蘭補充道。

高競回頭盯著她。

“我想,還是我一個人跟他談比較好。”她對高競說。

高競猶豫了一會兒,才回頭問院長:“他最近情況穩定嗎?”

“最近還算可以。不過也說不準,要看你跟他說什麽話了。”院長擔憂地瞅了莫蘭一眼。

“他對什麽話特別敏感?”高競問。

“他對貓很敏感。”

貓?莫蘭和高競對視了一眼。

“他總說自己看到貓,還說貓是來接他的地獄天使,所以每次有人跟他提起貓,他都要自殺一次,而且還會大哭大鬧。”院長道。

他的話讓高競驟然下了決心。

“好,那麽就讓她試試吧。”高競說著看了莫蘭一眼。

“好吧。”院長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隨後按響了鐵門上的按鈕,不一會兒,先前的那位工作人員就再度出現在他們面前。院長伏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莫蘭帶著不安的心情獨自走進病房,男孩對她的到來沒什麽反應,仍舊在看書。

莫蘭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你好。”她輕聲說。

男孩慢慢擡起眼睛。

“你是誰?”他問道。

莫蘭發現他很瘦,捧著書的雙手青筋暴突,異常蒼白。

“我叫莫蘭,我是――月紅的朋友,你還記得月紅嗎?”莫蘭輕聲問道,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的每根神經都繃緊了。

男孩沒有反應。

莫蘭從包裏取出一張張月紅的生活照遞到他面前。

男孩沒有接照片,只是盯著照片中的張月紅發呆。

“她死了。”過了一會兒,他說。

“你們是朋友對嗎?”

“嗯。”男孩應道,他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了。

“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男孩看著她,沉默良久。

“她是被人扔下去的。”他說。

“你怎麽知道?”

“我就在旁邊――看著――她醉了,”他呆呆地望著前方,眼珠一動不動。

“那麽,是誰把她扔出去的?”莫蘭抑制著狂跳的心,緊張地問道。

男孩別過頭來看著她,突然張開嘴格格笑起來,聲音象女孩子一樣悅耳,現在他完全象個精神病人了。他笑得前仰後合,手舞足蹈,眼淚都笑出來了,隨後,笑聲戛然而止。

“是我。”他說。

現在,莫蘭可以完全肯定他沒有瘋了。他不僅沒有瘋,而且還很聰明。他的思路很清晰,他完全知道他在說什麽,也完全知道自己的話會有什麽後果,事實上,他在保護一個人。就是那個人,把他送到這裏來,為他支付昂貴的醫療費。他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那個人一輩子,他不想把這個機會留給警方。莫蘭懷疑,他早就透過玻璃窗偷看過他們,他知道她是跟警察一起來的,所以他已經暗暗做好了回答問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