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1944年6月5日,星期一(第2/19頁)

時間過了九點,那扇門開了。

“終於出來了。”迪特爾嘆了口氣。他從人行道上閃開,省得被人注意。漢斯掐滅了煙頭。

米歇爾由一個十七歲左右的男孩陪著走出那座房子,迪特爾估計,這孩子可能是莫利耶的兒子。那孩子拿一把鑰匙打開了院門上的掛鎖。院子裏有輛洗刷幹凈的黑色小貨車,側面用白色寫著“莫利耶父子肉鋪”幾個字。米歇爾上了車。

迪特爾來了精神。米歇爾借了這輛送肉的車,一定是去接“寒鴉”的。“我們走!”他說。

漢斯匆忙朝他停在路邊的摩托車走去,背對著路站在那兒,假裝擺弄著引擎。迪特爾跑到街角處,示意蓋世太保的司機發動汽車,然後看著米歇爾。

米歇爾把車開出院子,往遠處開走了。

漢斯啟動了摩托車,緊隨其後。迪特爾跳上汽車,命令司機跟上漢斯。

他們向東駛去。迪特爾坐在蓋世太保黑色雪鐵龍的前排乘客座位上,焦急地望著前面。莫利耶的貨車很好跟蹤,車棚很高,頂部還有個像煙囪一樣的通風口。這個小通風口會讓我找到弗立克,迪特爾樂觀地想。

貨車駛向職業大街,進了一家名叫拉佩裏埃爾的香檳酒廠。漢斯駛過那裏,在下一個拐彎掉頭。迪特爾的司機也跟了上去,他們都停了下來。迪特爾跳下了車。

“我認為‘寒鴉’晚上就是藏在這兒過夜的。”迪特爾說。

“我們要不要搜查一下?”漢斯急切地說。

迪特爾想了一下。這就跟昨天在咖啡館外面的情況一樣,讓他進退兩難。弗立克可能在裏面。但是,如果她已經離開這兒了,下手搜查就會讓他過早失去這個十分有用的誘餌。

“現在先不要。”他說。米歇爾是他所剩的唯一希望。冒險行事會很快喪失這件武器。“我們先等等。”

迪特爾和漢斯走到這條街的頂頭,在一個拐角監視著拉佩裏埃爾家。那房子很高、很漂亮,院子裏擺著很多空桶,裏面還有一座低矮的平頂房,迪特爾猜測那平屋頂下面就是香檳酒窖。莫利耶的卡車就停在院子裏。

迪特爾的脈搏跳得很快。他想,馬上,米歇爾就要跟弗立克和其他“寒鴉”出現了。他們會坐上那輛小貨車,開到他們的行動目標——那時候迪特爾跟蓋世太保就會一舉逮捕他們。

他們看見,米歇爾從那座低矮的房子裏出來。他眉頭緊鎖,躊躇不決地站在院子裏,四下看著,顯得茫然無措。漢斯問:“他這是在幹什麽?”

迪特爾的心往下一沉。“出了什麽讓他意外的情況。”難道弗立克又把他甩開了?

一分鐘後,米歇爾攀上一段台階,去敲房門。一個戴著白帽子的女傭讓他進去。

過了幾分鐘他又出來了。他仍然迷惑不解,但已不再優柔寡斷。他朝貨車走過去,上了車,把它掉頭開了出來。

迪特爾罵了一句。看來“寒鴉”並不在這兒。米歇爾跟迪特爾一樣感到吃驚,這一點是個小小的安慰。

迪特爾必須弄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對漢斯說:“就像昨晚一樣,但這次你跟上米歇爾,由我來搜查這地方。”

漢斯打著了他的摩托車。

迪特爾看著米歇爾開著莫利耶的貨車走遠,漢斯・黑塞騎著摩托車,拉開一段距離,小心地跟在後面。當他們開出了視線以外,他就招手把三個蓋世太保叫過來,快步奔向拉佩裏埃爾的房子。

他指著其中兩個人說:“搜查房子,不要任何人離開。”又朝第三個人點點頭說,“你跟我去搜查酒廠。”他領頭進入那座低矮的房子。

在一層有一個大型葡萄壓榨機和三個大桶。壓榨機上很幹凈,葡萄的收獲時節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除了一個老人在掃地外,這裏空無一人。迪特爾發現了一段樓梯,便拾級而下。涼爽的地下室裏更為繁忙,幾個穿藍色工裝的人在翻弄擺在架子上的一排排酒瓶。他們停下來,盯著這兩個入侵者。

迪特爾和那個蓋世太保挨個搜查裝滿香檳酒瓶的房間,這裏的酒有好幾千瓶,有的靠著墻壁堆放著,另一些則瓶口朝下,放在一個特殊的A字形架子上。但這裏一個女人也沒有。

在最後一段通道盡頭的凹室裏,迪特爾發現了煙蒂和面包屑,還有一個發夾。他的擔心不幸被證實了。“寒鴉”在這兒過了一夜。但她們逃脫了。

他為自己尋找泄憤的目標。這些工人大概並不知道“寒鴉”的事情,但她們在這兒藏身肯定受到了廠主的許可。他會為此受苦的。迪特爾回到一層,穿過院子,往房子那兒走去。一個蓋世太保為迪特爾開了門。“他們都在前面的屋子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