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說出你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莫蘭一打開手機,就接連收到三條短信,兩條是高競昨天半夜發來的。

“車裏有竊聽器,我們吵架讓人偷聽了,被我抓住的小子說你不應該怪我,但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的。”

“我被人打了,肚子餓,頭痛,喉嚨也痛。你不管我了嗎?”

看第一條的時候,莫蘭想罵人,可看到第二條,她馬上又心軟了,再看看發短信的時間,是半夜兩點,工作到半夜,能不餓嗎?喉嚨痛肯定也是因為太辛苦了。她又想到了他的冰箱,這幾天忙著給喬納籌備婚事,沒去搭理他,也不知道他冰箱裏有沒有吃的,她好想打個電話問問他,但想起他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拿起了電話又放下了,再說,這時她看了第三條短信,原來是以前雜志社的老同事小芬發來的——“你要找女作家我已經聯系上了,她沒時間跟你見面,但你有問題可以打電話給她。她的號碼:********”

莫蘭連忙回了一條短信給老朋友:“謝謝小芬!你真偉大!”

接著,她撥通了小芬提供的這個手機號碼。是安敏本人接的電話。

“你是小芬的朋友嗎?聽說你要找我?”安敏的聲音聽上去急匆匆的。

“哦,是的。我前幾天在圖書館借了一本……”

“《說出你的秘密》,我知道,有什麽事嗎?”

這個安敏難道要去趕飛機嗎?

“我想知道《我是一個不回家的人》和《黑夜的期待》這兩篇文章是真人真事嗎?”莫蘭的口氣也急起來。

“當然是真人真事。”

“可以告訴我,她們的名字嗎?”

莫蘭準備迎接下面的回答,諸如“你為什麽要知道這些?”“給我一個理由?”或者,“我考慮一下再說。”

但是,安敏很幹脆地回答了她。

“我只能告訴你一個。就是《我是一個不回家的人》的訪談對象,她叫朱敏,朱德的朱,敏捷的敏。她的花名叫Lucy,是一家外企的文員。”

“那另一個呢?”

“《黑夜的期待》嗎?我不能告訴你,因為她活著,萬一有什麽事的話……”

莫蘭立刻聽出了問題。

“等一等,你是說朱敏她……”

“死了。”

“她,她是怎麽死的?”

“不知道。我是去年年底給她做的訪談,今年5月書出版後,我打電話給她,想送她一本,這是我們的約定。接電話的是她的室友,朱敏在4月底出車禍死了,那天她出門,手機沒帶。聽說司機好像逃逸了,後來怎麽樣我不清楚。”安敏的口氣緩了下來。

“那麽,這幾個月有沒有一位警察曾經找你打聽我說的這兩篇文章?”

安敏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正在看一位警察留下的資料,他的資料顯示他很關注你寫的這本書裏的這兩篇文章,我相信他應該來找過你。順便說一句……”莫蘭刻意停頓了一下,“這位警察已經死了,他的名字叫張建民。”

“真沒想到。”這回輪到安敏吃驚了,她好像在大喘氣,“真沒想到他會……”

“他來找過你?”莫蘭馬上問。

“對,他兩個月前來找過,他跟你提的問題差不多,想打聽那兩篇文章的主人公……哦,真沒想到,他居然死了……他是怎麽死的?”安敏用打聽小道消息的口吻問莫蘭。

“現在還不清楚死因。”

“哦。”

“你有沒有告訴他那兩個主人公的名字?”

“我說了。”安敏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因為你不是警察,所以另一個人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

“我能理解。”莫蘭決定換個角度提問,“那麽,張警官有沒有提到腳踝上的痣?”

莫蘭記得在那篇《黑夜的期待》中,有一段文字是這麽寫的。

“我討厭痣。從小到大,都在為它們的存在而苦惱。還好,18歲以前,我已經把臉和脖子上的痣都去除了,現在只剩下背上和腳踝上的了,本來愛美又對未來滿懷憧憬的我,準備在結婚前把那些討厭的小黑點通通抹去的,但是因為跟一個蠢人結婚,我懶得費那個心了。”

在那篇文字中,張建民在“痣”和“腳踝”上分別用鉛筆畫了圈。

那個女人的腳踝上有顆痣。

“腳踝上的痣?”安敏想了一下,道,“他提過,不過我沒仔細看過訪談對象的腳踝,我只是把她說的話整理成文。既然她這麽寫,那……應該是有那麽顆痣的。”

“真的不能告訴我她叫什麽?”

“抱歉,真的不能。”

“那麽,朱敏的電話能給我嗎?”莫蘭想了想,覺得這個號碼多半已經不用了,於是,她馬上說,“你有沒有她室友的聯系方式?電話或是地址?”

“這個我有,我曾經給她寄過一本書。等一下。”能給她提供這個號碼,安敏似乎也覺得很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