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裏的眉筆(第2/4頁)

 

她尖叫著,一直到肺部的空氣全部吐光。

 

她的身體下沉,水接近她的嘴,她必須再遊到水面上來呼吸。

 

那兩個折磨她的人似乎沒有下水的意圖,他們似乎不是遊泳健將。

 

天氣很冷,水更冷。他們有兩個人,可以輕易地把她困在池塘中,一直到她疲倦,願意投降。他們真的沒有下水沾濕的必要。

 

可是,她能浮多久?天氣好,她幾乎可以無限時地遊泳,但是,現在,她已經感覺到冷水耗光了她的力氣。而且,雙腳還夠不到池底。

 

“嘿。”“紅衣裳”在說話。

 

她看見那張獰笑的瞼,頭一次注意到他的兩眼,它們沒有人的表情。“你遲早得出來。”他說。

 

“我們怎麽辦?”紅衣裳大聲問對岸的人說。

 

“等。”“藍夾克”說。

 

“紅衣裳”煩躁不安地玩弄池邊的軟泥。然後,他靈機一動,在手中捏了一個小泥球,揮動右臂,扔了出去。

 

泥球落在距她一米遠處,濺起水花,噴在她臉上。“紅衣裳”大笑起來,對他的朋友大喊:“嘿,練習打靶。”

 

兩個男孩開始玩新遊戲,他們從地邊挖起泥巴,揉成圓形,向那女孩頭部拋擲。他們邊扔邊哈哈大笑。

 

為了避開一次次攻擊,她必須潛進水中,當她再浮出水面的時候,兩個男孩都哄然大笑。

 

軟軟的黑色泥巴打在她的臉上,濺進她的雙眼,她的鼻子、嘴巴上全是泥土。她潛進水裏,用雙手洗掉泥巴,當她浮出水面時,他們高聲歡呼。

 

現在,她精疲力竭了,身體漸漸麻木。

 

“嘿,這裏有石頭!”“藍夾克”說。

 

他從陡峭山邊的巖石下挖出一塊石頭,試試重量扔了出去。

 

凱瑟琳麻木的身體驚慌地亂動。這種新的威脅是致命的。每次“藍夾克”一拋,她就潛進水中。

 

“藍夾克”同時撿起兩塊石頭,當凱瑟琳避開頭一塊石頭浮水面時,他的第二塊石頭已經朝她打來。她驚恐地吞著地水,覺得最後一絲力氣正從身上消失。

 

一塊石頭在她剛探出水面時打中了她的右太陽穴,血花從頭部爆出。

 

凱瑟琳現在知道,除非她投降,否則她會死掉。

 

她開始向“藍夾克”那一邊遊過去,像狗在涉水一樣,動作慢而費力,很困難才保持嘴和鼻子在水面上。她朦朧地看見“紅衣裳”往“藍夾克”那邊跑。然後,他們一起站在水邊等候。

 

她的兩腳終於碰到水底,勉強能夠行走,最後,當水只高及腰部時,她倒下了。

 

他們扶起她,“她並不很美。”他們中的一個說。

 

彼特再次巡邏到小徑一端的停車區,他看見那輛紅色佳寶車和黃色馬自達車仍然在那裏。

 

他的手表指著四點三十分。兩輛車在那裏有一陣子了。

 

他模糊地覺得不安,於是停住巡邏車,到那兩輛汽車邊。

 

兩輛車都沒有人,裏面也沒有什麽不平常的東西。為什麽他會有這種不安感?他不知道。他再瞥一眼兩輛汽車的牌照,都是本地車。

 

彼特點燃一支煙,倚在馬自達車上抽著。公園的四周很寂靜,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他希望那些人知道天黑公園就關門,他不想大聲吆喝他們,或者進去找他們。

 

他在碎石地上捺熄煙頭,回到巡邏車,繼續巡邏。

 

“嘿,達克,她怎麽搞的?”

 

達克不再獰笑,這使他看起來年輕,柔和,他的兩眼像兩塊灰綠色的玻璃,有一種奇異的神色。他終於說:“我想她是死了。”

 

“死!你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她沒有呼吸了。”

 

他們站在躺在泥地上不能動彈的身體旁,面面相覷,他們自己身上也是又濕又臟。

 

杜爾站起來,不安地瞧瞧四周說:“我們走吧。”

 

“她怎麽辦?”達克提醒他。

 

杜爾煩亂地說:“我們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傻瓜,會有人發現她的。”

 

杜爾咧嘴笑了笑說:“我們開走她的車,隨便留在某個地方,當人們發現她時,我們早就脫離幹系了。”

 

“公園裏總是有警察在巡邏。”達克說,“也許有警察看見我們的汽車停在那裏,還有她的汽車。警察的記性好,他們會記下牌照號碼的。”

 

“我們怎麽辦?”

 

達克說:‘得把她藏起來。藏在池塘裏,呃?”

 

也許一個星期,最好是一月或一年,假如沒人知道池底有屍體,那麽,她可能永遠不會被發現。必須讓她沉入池底,一直沉落在下面,讓池塘裏的魚吃掉她,這樣就不會有屍體,沒有屍體,就無法證明謀殺;即使能記住汽車牌照也沒用。

 

他們用手挖出許多石頭,把手都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