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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問題太過簡短,姬川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隈島穩重地又追加說。

--譬如家人的事之類的……--

姬川沉默地搖頭,後來又想起來,回答了他。

--姐姐說過希望父親的病能痊癒。--

隈島浮現微微失望的表情。

最後他又問了一次。

--你有沒有隱瞞什麼?--

姬川這次還是搖頭。

姬川並不是故意說謊,被問到關於家人的事時,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想問出什麼,不過其實那一天,他看到了一個應該要告訴警方的東西。他並不是故意不告訴隈島,而是當時他尚未察覺自己看到的事物象徵的意義。

【精排By CADSON】

【第一部分】:第一章(24)

那是血跡,附著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證明姐姐並非單純意外死亡的證據。

姬川是在幾年後才察覺自己看到的血跡隱藏的意義。他在小學畢業典禮前夕的課堂上突然察覺,那一刻,姬川不寒而慄,仿彿冰塊撫摸著背,腦海中清清楚楚浮現隈島向父母解釋姐姐死因時的情景。

--應該是在裝那個聖誕燈飾時,不小心摔下來的吧,塔子在摔下來時頭撞到正下方的石頭。--

隈島一臉悲慟。

--要是早一點兒發現塔子,也許就能救她一命,她並沒有立即死亡。真的很遺憾。--

不對。

姬川向記憶中的刑警說出對方不可能聽到的話。

事實並不是那樣。

--請節哀順變。--

姐姐並不是意外死亡。

母親是否沒察覺到父親所做的事呢?發現的只有自己嗎?至今姬川仍舊不知道。

姐姐死後沒多久,父親也離開了人世。

姐姐死亡的次日起,父親的病情急劇惡化,意識完全模糊,可能是腫瘤對腦部的壓迫已經超過某種限度了吧。然後在僅僅一個月後,父親在母親與姬川面前靜靜地嚥下最後一口氣。在選擇進行居家安寧療護時就已經決定不進行延命治療了。父親死的時候,身旁有醫生和卑澤等數名看護,但是他們沒有將父親送往醫院,也沒有在父親身上插管子。也許是才剛目擊到姐姐的死,姬川覺得父親的死是很自然的。

父親最後對他說的話,至今仍偶爾在姬川的耳朵深處響起。

--亮。--

【第一部分】:第一章(25)

父親在喪失意識之前,從棉被裡伸出如同枯木的手,喚著姬川。那個時候和室椅已經被撤到旁邊,父親直接躺在床上,但頭上那頂褐色的毛線帽並沒有脫下來。

姬川的臉一靠近,父親便張開毫無血色的嘴唇,想要說些什麼。父親的嘴唇脫皮,剝裂得很嚴重。姬川凝視著父親嘴唇一開一合,覺得仿彿只有那裡是別的生物。

父親拉著姬川的手,想拉他靠近。這時姬川終於發現父親想單獨告訴自己些什麼,便將耳朵靠近父親的嘴巴。父親沙啞地對他說。

--我做了正確的事。--

然後就喪失意識了。

父親瘦弱的身體火葬時,母親問姬川父親當時說了些什麼。姬川搖搖頭,回答說沒聽清楚。雖然他不知道父親那句話的意思,不過他總覺得這麼回答是自己與父親的約定。

現在,姬川已經明白父親的意思了。然而他無論如何都不覺得父親所做的事是對的,反倒是一想起父親的行為,憤怒的火就在心底劇烈燃燒。要是父親還活著,他一定會盡可能用想得到的所有詞彙反駁父親吧,一定會大聲判父親的罪吧。

在「好男人」的演唱會預訂於兩星期後的十二月二十五號舉辦。因為只剩下這周和次周的星期天兩次能夠練習,練習室裡的成員都特別起勁。練習完所有歌曲之後,再練一次高難度的歌曲,接著從所有的歌曲裡面挑出在意的部分重點練習,等到全部都結束,已經花了整整兩小時了。

「時間到了。」

谷尾看了看手錶。

「好,走吧。」

竹內關掉麥克風的電源後說,他白皙的臉龐上佈滿了汗水。

他們和老闆野際是熟識,而且聽說接下來的時段預約還沒滿,時間稍微超過一點應該沒什麼關係,然而谷尾的個性比較一板一眼,因此Sundowner的練習總是準時結束。

【第一部分】:第一章(26)

團員各自將樂器及音效器、接頭類的東西收拾好,離開練習室。走出雙重門時,姬川正好和桂撞在一起。桂輕笑一聲,從姬川旁邊走過,先行出了門。穿著T恤的她散發出的體香拂過姬川的鼻尖。姬川又想起死去的姐姐。和姐姐一起到外面玩的時候,姐姐是不是也散發出這種味道呢?

「姐,辛苦了。」

從練習室出來到走廊時,正好看到光從右邊的辦公室出來。桂輕輕舉手,光以同樣的動作回應,不過她看起來比妹妹慵懶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