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案 公路遊魂(第2/5頁)

看照片,就是地上這個男人的身份證,名字居然正是前一天被提到的那個李解放。

不一會兒,救護車就趕到了,簡單檢查後,兩名醫生麻利地將李解放擡上救護車,在交警警車的開道下風馳電掣般開走了。

“回賓館。”師父說完後看了我一眼,“沒想女朋友吧?我們晚走兩天,關注一下這起所謂的交通事故。”

我完全沒有意見,因為我也對李解放如此巧合的出現充滿了好奇。

李解放被送到了醫院,檢查發現額部有顱骨骨折,腦挫裂傷。醫生認為他是半夜出的事兒,在路邊躺了幾個小時才被發現,出血量太大,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幾經搶救,當天下午李解放就被宣布死亡。

得到消息後,師父帶著我和市局的法醫趕到醫院初步檢驗李解放的屍體,這是對非正常死亡屍體的常規檢驗,不同的是,參與檢查的是省廳法醫。經過檢查,屍體沒有發現非常明顯的外傷,就連CT顯示顱骨骨折、腦出血位置的皮膚都沒有發現明顯的出血。

“你們覺得像交通事故嗎?”師父問市局的楊法醫。

“不像,沒有擦傷。”

“雖然交通事故的損傷通常會伴有皮膚拖擦傷,但是也有僅有一處損傷的案例。現在天冷了,穿的衣服多,如果受力恰巧能導致人沒有裸露部位著地,可能就是沒有擦傷的。”師父說,“不過,這個案子有問題。拉去殯儀館做進一步檢驗吧。”

醫院的門口,王啟和李解放的妻子都在門口等著。王啟見我們出來,問:“我的錢呢?”

“他的隨身物品只有一張身份證。”民警說道。

“肯定是拿我的錢去賭博了,輸光了被車撞,活該!”王啟咬著牙說。

“我們要去殯儀館對屍體進一步檢驗,目前不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師父對李解放的妻子說。

李解放的妻子點點頭,對於李解放的死,她沒有太多的悲傷,更多的可能是解脫。

“不會是刑事案件吧?哪有殺人不弄死就扔路邊的?那要是救活了,豈不是自尋死路?”民警提出了質疑。

“我們只是懷疑,目前還不能下結論。”師父說。

到了殯儀館,師父一聲不吭地和我們一起做完解剖。師父解剖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因為他認為多說話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解剖完,我們聚在水池旁洗手。

師父突然對一旁的民警說:“交刑警隊立案吧。”

2

別說站在一旁的民警,就連我都吃了一驚。立案必須要發現有犯罪事實,通過這幾個小時的解剖,雖然看到了一些損傷,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不是交通事故的損傷,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您確定這是一起命案?”民警在一旁悄悄地問道。

“可以排除是交通事故損傷,應該是直接打擊所致。所以,應該是一起命案。”師父斬釘截鐵的態度再次展露出來,“走吧,我們去會議室,對專案組介紹一下屍檢情況。”

會議室裏,刑警隊員們面色凝重。一起這樣的命案發生,大家都會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非常重。當刑警時間長了,就會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情結。即便刑警這份職業最為清苦、最為辛勞、最為危險,但是當過刑警的人,從心裏認為自己一輩子是刑警。每起案件的發生,刑警們一方面會為接下來的辛苦工作擔憂,一方面又會對面臨的挑戰充滿欣喜。

“屍體的損傷主要集中在頭部和四肢。”師父對照著幻燈片慢慢地說道,“雖然死者的頭部搶救手術過程中取掉了部分額部顱骨,骨瓣又未能在醫院調取,不能看清楚骨瓣的骨折形態,但是我們可以通過CT片看到,這是一個條形的骨折線,沒有凹陷、沒有粉碎。這樣的骨折線在交通事故損傷中很少見,一般出現在直接打擊和摔跌導致的顱骨整體變形的過程中。”

“您是說這種骨折線要麽是直接打擊,要麽是摔跌?那麽怎麽能排除是摔跌導致呢?”

“我們知道,摔跌區分於直接打擊損傷,主要是看對沖傷。對沖傷指沿頭部作用力方向,著力點對側的腦皮質發生的挫傷。如枕部受碰撞,額部的腦皮質發生挫傷,而額部頭皮、顱骨都無損傷。一般見於運動中的頭部受到外力作用後突然減速運動時發生。所謂的減速運動就是摔跌、磕碰等。”師父的理論功底是非常紮實的,名詞解釋比書本還準確,“本案中,死者的額部腦組織有挫傷,邊緣有出血,而對側的枕部頭皮、顱骨和腦組織都沒有損傷,可見,這不是對沖傷。”

“沒有對沖傷就可以肯定是直接打擊的嗎?”刑警們對案件的定性還是抱有懷疑的態度。

“屍體表面上看頭部是沒有損傷的。”師父放映屍體正面照片,“但是我們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額部正中有一些隱隱約約的顏色的變化,而這顏色的變化恰恰就是沿著骨折線的方向。雖然頭皮下由於手術而廣泛性出血,看不清是否有外傷痕跡,但是我們仔細地沿顏色變化的地方切開皮膚,觀察表皮層和真皮層,會發現皮膚的真皮層是有出血的。這樣的出血通常都是外力擠壓皮膚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