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案 天外飛屍(第4/8頁)

我直起腰環視了一周,指著頭頂上,說:“那就只可能是‘天外飛屍’了,肯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痕檢員擡頭看去,看見我們頭頂上橫跨著一條高速高架,說:“對,也只有可能是從那上面拋下來的了。”

“如果是從高速高架上拋下來的,那麽剩余的屍塊很有可能仍有不少在附近。”我說,“高速公路上停車很危險,下車拋屍更需要冒著被高速公路上其他車輛裏的人發現的危險。所以兇手如果選擇在高速公路停車拋屍,通常會在沒有車經過的時候,伺機下車把屍塊全部拋完。”

“嗯,這裏有很多雜草,我們多叫幾個人來找找吧。”痕檢員向池塘邊揮手,示意塘邊的民警都下來幫忙尋找。

很快,由10多名民警組成的搜索隊伍都下到塘底,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不出意料,搜索隊一共又發現了7個塑料袋,分別裝著雙上肢、雙大腿、雙小腿加腳掌,以及軀幹。

看來裹屍袋裏的人體組織已經可以拼接成一個完整的屍體了,我宣布搜索結束,將屍塊運到了岸上。

我走上池塘的岸邊,跺著腳,把鞋底的泥巴蹭掉。黃支隊長走過來問:“烏鴉,屍體找全了?”

對於黃支隊的這個稱呼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說:“找全了,年輕女性,拋屍地點應該是高架橋上,現在你恐怕得派痕檢員去高架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痕跡。”

“怎麽肯定是在高架上?”黃支隊看了看很高的高架,又看了看池塘的周圍,不放心地問。

“第一,池塘裏除了我們現場勘查員留下的足跡,再沒發現其他足跡,如果兇手不下池塘,站在岸邊根本不可能拋到那麽遠。”我說,“第二,每個塑料袋的下方都有很深的凹坑,說明塑料袋墜落下來具有一定的動能,如果是站在池塘岸邊拋,首先凹坑的方向不應該是垂直的,而且不可能形成那麽深的凹坑。如果在橋上扔,就有可能。”

黃支隊點了點頭,說:“烏鴉,其實我不怕碎屍案,碎屍案不難偵破。不過這個案子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因為在高速上拋屍,很有可能不是我們本地的,甚至不是我們本省的,屍源不好找了。”

我點了點頭,碎屍案的屍源尋找是最重要的,但如果是外省的失蹤人口,恐怕就沒那麽容易找得到了。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找到屍源,就要看法醫能不能盡自己所能為偵查提供一些線索、縮小查找的範圍了。所以我們沒有多說什麽,一路呼嘯著把9個塑料袋拉去殯儀館,立即開始屍體檢驗工作。

3

雲泰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的解剖台上,我們已經將9袋屍塊拼接成了一具完整的屍體,看上去是個容貌姣好的女性。

我們反復查看每一塊屍塊的形態,並沒有發現開放性損傷。

“看來可以排除機械性損傷死亡。”參與本案屍體檢驗的高法醫一邊清洗掉手套上的血跡,一邊說,“沒有開放性損傷。”

“但是,你沒有發現屍體的屍斑很淺淡嗎?”我說。

屍斑是在人體死亡後2小時左右,由於血液循環停止,心血管內的血液因重力作用,沿血管網向下墜積,高位血管空虛、低位血管充血,透過皮膚呈現出的暗紅色、暗紫紅色斑痕,這些斑痕開始是雲霧狀、條塊狀,最後逐漸形成片狀。一般屍斑淺淡多見於嚴重失血或者溺死的屍體上。

“看來死者在死後不久就被肢解了。”黃支隊插話說。

“是的,既然死者不是死於失血性休克,那麽因為死後被肢解而大量失血,屍斑也可以是幾乎不可見的。”我補充了一句,“殺完人能夠迅速完成屍體肢解的動作,說明兇手肢解屍體的工具應該是隨手可以找到的。”

我拿起血腥味濃重的死者的頭顱,看著食管、氣管的斷段和暴露的頸椎骨渣,突然感覺到一絲惡心。我擡起胳膊揉了揉鼻子,仔細看了看屍體頭顱和軀體的斷裂面。

“頸部肌肉全部被血液浸染了。”我說,“難以從皮膚和肌肉有無出血判斷死者的頸部是否被掐壓。”

“可是死者的窒息征象是很明顯的。”高法醫說,“口唇和牙齒完好,可以排除捂壓口鼻腔導致的機械性窒息。”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沿著死者頸部的斷段切開頸部皮膚,暴露出死者的氣管。先檢查了死者的舌骨和甲狀軟骨,都沒有發現骨折。我搖了搖頭,說:“頸部不像是遭受過暴力作用。”人體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很脆,如果頸部受壓可以致死的話,經常可以發現舌骨或者甲狀軟骨的骨折。這兩處的骨折也會成為法醫推斷機械性窒息致死的一種依據。

“既然不是掐頸,不是捂嘴,那怎麽導致窒息的呢?”我很疑惑,“難道是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