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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那麽,你這麽想,是否有什麽原因?”

“有的。其實,我的祖父因為腦溢血,右半身偏癱了。他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裏。雖然他努力進行復健,但直到去世,都沒能像以前一樣活動自如。”

“這樣啊。你的設想很不錯,不過,用一般的手段似乎是無法達成的啊。”

聽了和昌的話,年輕的研究者嚴肅地點頭道:

“非常困難。肌肉的神經信號結構,比機械要復雜上百倍。”

“是啊。不過,別灰心,思路與眾不同的家夥是不會討人嫌的。”

“謝謝您的鼓勵。”星野再次鞠躬。

星野先出了電梯。和昌一直乘到頂樓,社長室就在那裏。

在椅子上坐下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封郵件。他帶著不祥的預感一看屏幕,果然是薰子發來的。標題是“面試事宜”。心裏的郁悶頓時多了幾分。

“上次也說過了,周六要舉行面試預演。母親可以看見孩子們的表現。預演在下午一點開始,地點就在我告訴過你的那裏。請務必不要遲到。”

和昌嘆了口氣,把手機擱在桌上,一股苦澀在嘴裏彌漫開來。

HARIMATEKUSU株式會社,在祖父開辦的時候,是一家辦公器械制造企業。公司又叫播磨器械。父親多津朗繼承了公司之後,開始涉足電腦業。隨著電腦走進千家萬戶,這一戰略大獲成功。作為企業,播磨器械屬於中堅階層,在業界也一直顯示著存在感。

但一帆風順的狀態並沒有持續下去。進入智能手機時代後,播磨器械遭遇了強勁的逆風。和許多日本企業一樣,最初的遲疑給播磨器械帶來了巨大的影響,無法與外企一較短長。多津朗裁減虧損部門,重組人員機構,艱難地度過了危機。

和昌在五年前就任社長,深感公司正在迎來巨大的轉換期。經過冷靜分析,他認為公司若是保持現狀,在生存競爭中是無法取勝的。要生存下去,必須要有企業特色。

他寄予厚望的企業強心針,是早在擔任技術部長的年代就傾注了不少心血的腦機接口(Brain-Machine Interface)技術,簡稱BMI。嘗試通過信號,將大腦和機械連接起來,改善人類生活。他確信這必定會成為未來的主力商品。

基本上來說,BMI適用於所有人群,但更能表現出效果的,還是支持殘障人士的系統。所以,和昌在這方面特別注重。剛才進行的人工眼試驗就是其中一項。進行同樣研究的企業和大學很多,但播磨器械卻領先一步。也因此,才成功從厚勞省拿到了補貼。一切都順風順水,真是太好了。

是的,作為企業家的播磨和昌可謂春風得意。

但作為家庭的一份子呢?

和昌拿起手機,看看本周的安排。看見周六13點寫著“面試玩兒”時,他歪了歪嘴。真是自我而又孩子氣的寫法。面試預演什麽的,薰子是不想參加的。何況還要跟和昌裝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來,一定光想想就覺得心情沉重了。

和昌與薰子結婚八年了。雇薰子做同聲傳譯的時候,兩人相識,交往了將近兩年的時間。趁著結婚,和昌搬離了居住多年的公寓,在廣尾蓋了棟獨門獨戶的房子。那是一座西式風格的建築,院子裏種了很多樹。

婚後第二年,兩人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這個叫瑞穗的孩子健康活潑地成長起來,是個超級喜歡遊泳和彈鋼琴的小公主。今年夏天,瑞穗應該也會經常去遊泳池吧。

第二個孩子比大女兒小兩歲,這回是男孩。他們期待孩子能成為生存能力超強的人,於是給他取名叫生人。生人的皮膚極好,一雙大眼睛顧盼有神,盡管穿著男孩子的衣服,但直到兩歲之前,還是會有人把他誤認成小姑娘。

但和昌完全不知道女兒和兒子的近況。他難得見他們一面。夫妻倆從一年前開始分居,和昌只身出戶,現在獨自生活在青山的公寓裏。

原因毫不出奇:在薰子懷著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和昌找了個情人。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有外遇,卻是第一次被薰子發覺。他一般不會和同一個女人長期保持關系,但當時不知道怎麽的,就這麽拖了下去。那個女人也沒什麽特別之處。非要說的話,只不過是因為和昌工作太忙,沒時間和她一刀兩斷罷了。

他本來是盡量避免和腦子不好使的女人交往的,不過很遺憾,這個情人比他想的更糊塗。她對好些朋友說,自己搭上了播磨器械的社長。現在這年頭,以“只告訴你,到此為止哦”開頭的話,才不會真的“到此為止”呢。這一信息通過SNS擴散開去,終於被薰子布下的天羅地網捕獲了。

當然,和昌沒有馬上承認。但薰子獲得的信息包括一些很具體的內容。比如和情人單獨去溫泉旅行的日期之類。那天,和昌說自己去參加高爾夫之旅來著。薰子已經確認過了,那完全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