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暗中的夕鶴 3(第2/4頁)

通子說的蝦夷村,就在阿寒湖的旁邊,那裏的房舍全部是木造的,是獨特的蝦夷族居住區。這個蝦夷村可以說是為了吸引觀光客,而特別興建的民俗村,村內一間間的房舍,都是販賣藝品或服飾的商店,有些店的店頭還飼養著狸,來招徠顧客;也有租借蝦夷族服裝給觀光客,讓客人拍紀念照的商店;還有些店家的二樓是咖啡館。蝦夷村廣場的盡頭,是集會的場所。晚上的時候,集會場裏有蝦夷民族技藝的演出,表演給住在附近旅館的觀光客看。通子好像很喜歡那個蝦夷村,一直說一定還要再來,結果那天晚上他們改變了既定的行程,投宿於阿寒國際飯店。

一定是阿寒湖!中村在電話裏提到湖的時候,吉敷就想到阿寒湖了。雖然說屈斜路湖和洞爺湖的周圍也有溫泉鄉,也有不少飯店、旅館,但是吉敷馬上想到的,卻是阿寒湖。

吉敷身上的抽痛一直沒有停止過,再加上路況不良,車子的震動更讓他痛得難以忍受。而且,短暫的清醒之後,濃濃的睡意正不斷地侵襲著吉敷的神經。雖然這些都是他早就能料想到的情況,可是他還得開車開得很辛苦。他關掉暖氣,讓刺骨的寒風從排氣風扇浸透進來。這個旅程原本就不是愉快的兜風旅行。

車子離開弟子屈町後,吉敷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往摩周湖方向的路標。但是,看到屈斜路湖方向的路標時,他猶豫了。不過,最後還是舍棄屈斜路湖,走二四一號公路,往阿寒湖的方向前進。

剛才的路多是山路,道路彎彎曲曲的,來到直線般的二四一號公路時,已花了不少時間。路上的積雪不厚,吉敷打從心裏祈禱著:雪千萬不要消失了。因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無法獨自換掉車輪胎的鐵鏈。如果真的沒有雪了,看來也只好冒險,繼續讓鐵鏈綁著輪胎行駛了。

車子走了一段路後,吉敷又迷惑了。他記得通子也很喜歡屈斜路湖,因為那裏的道路兩旁有很多露營區。他們蜜月旅行的第一天是通子生日,是八月五日,所以露營的人很多。通子因為想上廁所而進入營區,結果很快就和搭著帳篷在裏面露營的人打成一片,站在湖邊聊得不亦樂乎,一副不想走了的樣子。

對了,通子是怎麽到湖邊的呢?沒有車子的話,是到不了阿寒湖的。她是搭巴士,還是坐計程車或者是租車,自己開車來的?和吉敷在一起的時候,通子沒有駕駛執照。但是那是五年前的事,或許她現在已經有駕駛執照了。

在下雪的路上開車所花的時間,比預測中的多出很多。車子到達阿寒湖畔的旅館街時,已經是下午。雪雖然變小了,但是仍然下個不停。吉敷立刻前往他們蜜月旅館時住過的旅館——阿寒國際飯店。車子開到旅館旁邊的停車場後,吉敷忍著疼痛,非常辛苦地才把車子倒車停好位置。

開了車門,連下車都費了好大的功夫,腳才好不容易踩在雪地上。細雪落在吉敷的臉頰、脖子上,吉敷覺得全身顫抖,呼吸困難,頭也很痛。他還在發燒,手摸摸脖子的地方時,覺得皮膚滾燙。偏高的體溫與吹來的寒風的落差,讓他的身體極度的不舒服,也因此而劇烈地發抖。吉敷心想:會不會得了肺炎了?他的身體像靠著玻璃門一樣地,進入旅館的大廳,拖著受傷的腳,慢慢的走到櫃台,拿出通子的照片和自己的證件給旅館的人看。

“這個女人有沒有投宿在這裏?她的本名叫加納通子,或許她會利用假名投宿。”

男服務員說了一聲“請等一下”,便拿出房客名簿,仔細地察看之後,搖搖頭表示沒有。吉敷失望了。老實說,他一直對自己說:找到通子的時候,就可以得到短暫的休息了。他是這樣鼓舞自己,才能硬撐下來的。

“一月二日晚上她應該在這附近投宿。我推測她來這裏詢問有沒有空房的時間,應該是二日的下午。”吉敷整個人靠著櫃台,繼續追問。他認為通子一定有來過這裏。剛才的失望,讓他的肉體更加痛苦。

“二月二日嗎?她是有預約的客人嗎?”

“不,她應該是臨時決定來這裏的。”

“那就不可能住在這裏了。”服務人員立即回答,“正月的房客都是有預約的,根本不可能有空房給臨時來的客人。”

“這樣嗎?那你看過這張臉嗎?”

“這個……我再仔細看看。”服務員好像要聞吉敷發油的氣味一樣地靠過來,仔細的看著照片。

“嗯。我也不敢很肯定,不過,我覺得二日的下午我好像有看過這位女性。因為是正月的旅遊旺季,人來人往的,我不是記得很清楚。”

“她來問有沒有空房?”

“是的。”

“你的答案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