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四十分(第2/6頁)

銀白色的工具,包著塑料膠,新的。

波特失望地想問它們是幹什麽用的,但他不能這麽做。漢迪沒有意識到他們了解裏面的情況,這是極其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漢迪懷疑釋放的人質給波特提供了重要的情報,那麽再釋放人質時他會猶豫不決。

“阿特,”漢迪喊道,“我一直在說,那是你的問題。”但是他現在至少意識到這已成為他的問題。

“別這樣,洛,咱們務實一點兒。我對直升機的事沒有異議,我告訴你找一架大的有麻煩,而且我沒有把握在哪裏降落。你有什麽主意,我會很高興地采納。”

人質談判要求談判員避免提供解決問題的辦法,把負擔轉移給劫持者,讓他考慮解決問題的方式,不要肯定。

厭煩的嘆息:“該死的。”

他會掛斷電話嗎?

最後漢迪說:“在浮橋上降落怎麽樣?你能做到的,不是嗎?”

不要答應得太快。

“浮橋?”波特過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我們必須觀察一下。你的意思是,直升機降落在河裏。”

“當然。你想降落在哪裏?在某個地方的盥洗室裏嗎?”

“我會留意的。如果有個隱蔽些的峽谷,會進行得更順利些。但是你得給我們更多時間。”

你沒有更多的時間。

“你不會有更多的時間。”

“不,洛,浮橋會很不錯,這是個好主意。我馬上著手辦理。但是讓我買你一些時間,告訴我你要什麽。”

“一架該死的直升機。”

“你會得到的,只是要花費些時間,比我們希望的稍長些。還要什麽?你心裏想要的。有什麽是你想要的嗎?”

停頓。波特想:武器,X級片的錄像帶和一台錄像機,從監獄裏放出來一位朋友,錢,酒……

“好啊,我要點兒東西,阿特。”

“什麽?”

“告訴我你自己的事。”

言不由衷。

波特擡頭看到安吉皺著眉頭,她搖著頭:要小心。

“什麽?”

“你問我要什麽,我要你告訴我你自己的事。”

你要讓劫持者對談判官好奇,但是這通常需要幾個小時——即使用不上幾天的時間——來建立重要的聯系。在僅僅幾個小時內,這是漢迪第二次表示對波特的興趣,而這位特工還從沒遇到一個劫持者這麽直接地提問。波特知道自己如履薄冰。他能夠改善他們之間這種關系,或者不能按漢迪希望的方式作出反應,從而破壞這種關系。

預先警告……

“你想知道什麽?”

“任何事情,你想告訴我的。”

“哦,沒什麽高興的事。我只是個公務員。”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繼續說,阿特,跟我談談。”

於是,好像開關被打開了,亞瑟·波特發現自己很想說出生活中過去的細節,他的孤獨,他的悲哀……他要漢迪了解他。“唉,我是個鰥夫。我妻子十三年前死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想起勒波告訴過他漢迪和前妻之間可能有仇恨;他轉向情報官,他已經提交了漢迪的部分材料。罪犯二十歲時已經有兩年婚齡,他妻子起訴離婚,理由是他像瘋子一樣殘忍,而且因為不停地打她而被拘留。此後他放縱自己,從暴力搶劫中獲得滿足。波特希望自己沒有提到結婚的事,但當漢迪問他妻子發生了什麽事時,他聽上去真誠而好奇。

“她得了癌症,發現後兩個月就死了。”

“我……我從不結婚,阿特。沒有哪個女人能拴住我。我是個隨心所欲的幽靈,我聽從我的感情和性欲。你沒再婚嗎?”

“沒有,一直沒有。”

“你想女人的時候做什麽?”

“我的工作讓我相當忙,洛。”

“你喜歡你的工作,是嗎?你做這份工作多長時間了?”

“我整個成年生活都和聯邦調查局連在一起。”

“你整個成年生活?”棒槌 學堂·出 品

上帝,一個開心的波特在遙遠的地方思索著,他與我產生共鳴。巧合?或者他在扮演我,正如我扮演他一樣?

“這是我做過的唯一的工作,每天幹長達十八個小時。”

“你怎麽幹起可惡的談判這一行的?”

“只是誤入歧途。想當一名特工,喜歡那種刺激。我是個相當出色的偵探,但是我有點兒懶散,我能看到任何事情的兩個方面。”

“哦,是這樣,”漢迪真誠地說,“那會阻止你走向極端。你不知道鯊魚遊得快嗎?”

“那都是真事,洛。”

“你一定遇到了一些真正該死的瘋子。”

“哦,當然不包括現在的夥伴。”

電話那端沒有笑聲,只有沉默。波特感到自己的故作輕松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他擔心漢迪已經聽出自己語氣中的諷刺意味,並且受到了傷害,他迫切地想向對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