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8頁)

“門開了。”塞利托準備開始檢查,邊說邊往手心呵了口熱氣。

薩克斯對現場進行了攝像和拍照。她在屍體上和屍體附近尋找性行為的證據,但是一無所獲。接著,她開始進行網格檢查——即用所謂的網格模式對現場進行分片搜索,實際上就是在現場每一平方英尺的面積上來回走一遍,尋找相關物證。和許多犯罪現場調查專家不同的是,萊姆堅持要求只能由一名調查員來進行網格檢查——當然是為了避免造成大面積的現場破壞——所以薩克斯獨自用網格模式搜尋著。

不過,無論兇手是什麽人,他一定非常謹慎,因為他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跡,除了故意留下的字條和時鐘,還有鐵杠、膠帶和繩子等作案工具。

她向萊姆作了匯報。

“這些家夥天生就是要跟我們過不去,是不是,薩克斯?”

他原本輕松的語氣變得憤怒了,盡管他還沒有親自站在這具屍體旁邊,沒有親眼看見死者的慘狀。薩克斯沒心思聽他的評論,繼續現場的調查工作。她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處理,以便移交給法醫。她還收集了受害者的財物、指紋和腳印靜電圖譜,用粘性滾筒吸附了作案痕跡——這種工具類似於用來在衣服上去除寵物毛的刷子。

因為作案用的鐵杠很沉,所以罪犯很有可能是開車來這裏的,但是周圍卻沒有車胎的痕跡。巷子中間撒滿了防止路面結冰的礦鹽,從而也防止了物體與鵝卵石路面的直接接觸。

接著,她斜視了一下側面,然後說:“萊姆,這裏有些不對勁。就在屍體附近的地面上,大約在三英尺半徑的範圍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你覺得那是什麽?”

薩克斯彎下身來,用放大鏡仔細檢查地上類似沙子的東西。她向萊姆作了報告。

“是不是用來防結冰的?”

“不是的。只有屍體身邊有沙子。巷子裏其他地方都沒有。現在公路上都是用鹽來進行雪天和結冰的路面處理。”她又往回走了幾步。“不過只有少許不易覺察的殘留物。就像是……對了,萊姆,兇手一定清掃過現場。用的是笤帚。”

“清掃過了嗎?”

“我能發現笤帚枝的痕跡。好像他曾在現場散落了些許沙子,然後又清掃了一遍……不過,或許他並沒有這樣做。碼頭上的第一處現場並沒有發現沙子和清掃的痕跡。”

“受害者身上和鐵杠上有沒有沙子?”

“我不知道……等一下,有的。”

“那麽他是在殺人之後撒的沙子,”萊姆說,“這可能是用來遮蔽痕跡的。”

精心準備的罪犯有時會使用一種粉末狀或顆粒狀的材料——沙子、貓糞土,甚至是隨手抓的一把面粉——在行兇後撒在地面上。然後,兇手再把這些東西清掃起來或用吸塵器吸走,這樣就可以消除大部分的顆粒狀痕跡。

“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萊姆問。

薩克斯盯著屍體看了一會,然後又注視著巷子裏的鵝卵石路面。

我就是他……

那我為什麽要掃地呢?

罪犯經常會掃去指紋,拿走明顯的證據,但很少會大費周折去使用遮蔽痕跡的東西。她閉上眼睛,苦思冥想,想象著自己就站在這個垂死的年輕人身邊,看他掙紮著拽住鐵杠,不讓它壓斷自己的喉嚨。

“也許他將什麽東西潑灑在地上了。”

但萊姆說:“這不太可能。他不會那麽疏忽。”

她也是這麽認為的。她繼續思考著:我非常謹慎,這不容置疑。不過我為什麽要掃地呢?

我就是他……

“為什麽呢?”萊姆輕聲問。

“他——”

“不是他,”犯罪學家糾正了她的思路,“你就是他,薩克斯。你得記住這一點。”

“我是一位完美主義者。我要抹掉盡可能多的證據。”

“沒錯。不過,雖然掃地能給你帶來好處,”萊姆說,“你也要付出代價,那就是在現場停留更長的時間。我想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薩克斯更加費力地想著,感覺自己舉起了鐵杠,將繩子放在受害者的手中,注視著他痛苦掙紮的表情,他那向外凸出的眼球。我把時鐘放在他的頭邊。嘀嗒、嘀嗒……我看著他漸漸死去。

我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我將現場清掃幹凈……

“想一想,薩克斯。他到底要幹什麽?”

我就是他……

有了:“萊姆,罪犯會這樣想:我一定會回到現場。”

“什麽?”

“我會重返現場。我的意思是,他會回來的。這就是他清掃現場的原因。因為他絕對不希望留下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線索:沒有纖維、毛發、腳印,也沒有鞋底粘附的塵土。他並不害怕我們能找到這些東西,從而發現他的藏身之處——他太聰明了,絕不會留下這類痕跡。不,他所擔心的是,我們會發現某些東西,讓我們在他重返現場時將他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