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5頁)

“你想讓我做什麽?”

“紐約我只來過幾次。我需要一個熟悉這裏街道、地鐵、交通規律、街區的人。一個了解警方工作方式的人。我會記住這些細節,以備將來使用。”

“嗯。”

“你是做哪一行的?”文森特問。

“商人。我們以後就別談這個了。”

“嗯。”

文森特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這裏。不過他覺得這個男人的話挺有誘惑力的——可以享受自己的愛好。任何可能幫他滿足獸欲的事情都值得考慮,即使是危險的工作。他們又談了半個小時,互通了一些信息,同時也各自隱瞞了一些信息。鄧肯解釋說,他的愛好就是收集精美的古董鐘表,他可以自己修理這些舊東西。他還自己配零件做過鐘表。

文森特吃完了這一天裏的第四份甜點,然後問:“你怎麽知道那女人是警察?”

鄧肯似乎猶豫了片刻。接著,他說:“在那家餐館裏——有一個男人站在吧台的盡頭。還記得他嗎?他穿著黑色的西裝。”

文森特點了點頭。

“我已經跟蹤他一個月了。我要幹掉他。”

文森特微笑著說:“你在開玩笑吧。”

“我根本不是在開玩笑。”

文森特發現這的確是真的——不存在所謂的“聰明人”傑拉德,也不存在“餓死鬼”傑拉德。只有一個傑拉德,那就是冷靜而一絲不苟的傑拉德,那天晚上他說自己要殺死沃爾特·韓德爾曼,說話時顯得一本正經,正如他後來嚴格地履行自己的諾言,冷血地割斷那個被堵上嘴巴的男人的手腕,看著受害人掙紮的樣子,直到他跌落進哈得孫河冰冷刺骨的棕色河水中。

鐘表匠接著對文森特說他之所以來紐約,是因為打算殺死一些人,其中包括一些女人。只要文森特小心一點,在二十或三十分鐘內完事,那麽他就可以享用這些女人死後的身體——隨便他怎麽擺布。作為交換,文森特必須得幫他——充當紐約市區的向導,幫他認路,熟悉交通系統,望風,有時還要駕駛逃跑用的車子。

“就是這樣。你感興趣嗎?”

“我想,是的。”文森特回答道。其實他的內心遠比嘴上說的更為渴望。

於是,文森特這會兒正在賣力地幹著他的這份工作,緊跟著第三位受害者:喬安妮·哈珀,就是他們要殺的“賣花女”。“聰明人”文森特給她取了這麽個外號。

文森特看著她拿出鑰匙,從側門進了工作間。

他輕輕地停了下來,吃了一塊糖,然後倚在路燈杆上,透過花店臟兮兮的窗子往裏看。

他的手碰到了腰帶上鼓囊囊的東西,因為那裏別著他的那把巴克獵刀。他盯著喬安妮模糊的身影,看見她開了燈,脫下了外套,在工作間裏走了一圈。她孤身一人。

文森特握住了刀柄。

他在想喬安妮的臉上會不會長有雀斑,身上的香水會是什麽味道。他在想,當她感到疼痛時,會不會哭泣。她曾經——

不行,他不應該有這個念頭。他來這裏只是為了收集信息。他不能破壞規矩,不能讓鄧肯失望。文森特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他得在這兒等著。

然而,過了一會兒,喬安妮走到了窗子旁。這次他終於看清了這女人的模樣。哦,她可真漂亮……

文森特的掌心開始出汗。當然,他現在就可以把她弄到手,然後把她捆起來,等鄧肯來了再殺她。這樣做可以一舉兩得,做朋友的一定能理解。

畢竟,有時候是等不及的。

獸性大發,無法抑制……

下一次一定要穿得暖和一些。你在想什麽呢?

三十來歲的凱瑟琳·丹斯坐在一輛怪味刺鼻的出租車裏,把手放在後排座位空調暖風口前,不過也沒感到熱氣,甚至連溫熱的程度都沒達到。她覺得,這裏至多只能用“不冷”來形容。她的手指相互揉搓著,指甲上塗有殷紅的指甲油,然後又把穿著黑色長統襪的膝蓋擡起,讓它們也在暖風下吹一吹。

丹斯來自常年氣溫達到華氏七十三度(注:攝氏二十二點七七度左右。)左右的地區,在那裏,你得開車沿著卡梅爾山谷的公路行駛很長的路程,才能找到足夠厚的積雪來玩雪橇,讓兒女們開心。這次她來紐約參加一次研討會,臨出發前收拾行李時,不知為何忘了東海岸的十二月份簡直就是喜馬拉雅山的溫度。

她在反思過去:我一直在試圖減掉最近在墨西哥調查案件時增加的五磅體重(她在那裏幾乎什麽都沒做,只是在一個煙霧繚繞的房間裏呆坐了五天,審訊一個綁架案的嫌疑犯)。如果我不能成功減肥,這一點額外的體重至少應該能幫我禦寒。這不公平……她把薄薄的外套圍在身上,裹得更緊了。

凱瑟琳·丹斯是加州調查局的特工,辦公地點在蒙特裏。她是美國最優秀的審訊和表意學專家——這是一門觀察和分析證人與嫌疑犯的身體語言和言語行為的科學。過去三天裏,她一直在紐約為當地的執法部門主持關於表意學的研討教學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