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3頁)

“找!”海克喊。“愛米爾,去找!”

三條狗抖著,跳躍著,來回奔跑著,鼻子湊在地上嗅,吸進灰塵和汽油煙氣時噴著鼻息。就這樣它們能從千萬個人的體氣中辨別出某一個人的氣味散漫在空氣中的蛛絲馬跡。

“找,找!”

愛米爾在前,拉緊牽索,拽扯著海克往前走。另兒只狗跟在後面。費納個頭高大,但也被兩只體重六十多磅的拉布拉多獵犬拖拽得踉踉蹌蹌,跟海克並排往前趕。沒多久,兩人都氣喘噓噓的了。

雌犬們的鼻子不斷有規律地點到二三六號公路的柏油地面上,它們是地面尋蹤犬,胡魯貝克的腳踏過的每一處地方它們都要嗅一下。愛米爾尋蹤的方式就不同了。它先嗅上幾秒鐘,然後略微擡起頭,鼻子離地再嗅。這叫做“線索追蹤”,有經驗的追蹤犬才使用這種技巧。如果連續在地面一步一嗅,最多堅持一兩個鐘頭就會筋疲力竭。

愛米爾忽然離開公路,轉向南面,鉆進一片滿是樹叢和雜草的野地,草長得很高,像胡魯貝克那樣高的人都可以藏得住。

“哦,天,”海克打量著追蹤犬跳進的那片黑沉沉的草叢。“改道朝荒野裏跑了。跟上。”

費納招呼小孩和另一個警察:“你們繼續在公路上搜索。需要的時候我會用對講機呼叫的。聽到呼叫,就帶上機槍過來。”

“他是條大漢,”運屍工說。“我說的可是真話。”

科勒駕著他的BMW汽車離開馬斯丹州立醫院停車場,向二三六號公路開去。他友善地朝警衛人員擺擺手。警衛正匆忙朝報警鈴響起的方向走去,沒顧上回禮。

盡管科勒是有處方權的內科醫生,但阿達拉作了一條規定:凡在一次劑量以上的控制藥物——麻醉劑、鎮靜劑、止痛劑——必須經過他或格裏姆批準方可取藥。這是由於馬斯丹有一名年輕的住院醫生向當地中學生出售麻醉品時被抓獲。科勒需要某種藥品,但他發現,寫申請報告遠不如另一個辦法有效:用BMW汽車前部的鋼擋板把庫房門撞開。

快上高速公路時他停下車來查看竊取的成果。那個大注射器不是一般醫院見得到的,直徑足有一英寸,長度為五英寸,厚玻璃針管外包著不銹鋼套。針頭長兩英寸,特別粗。雖然人們(尤其是制造商)不承認,但這確實是給牲畜用的注射器。廣告上卻把它說成是一種“強固型注射器,適用於處在過度亢奮狀態下的病人”。

注射器旁邊立著兩大瓶“因諾瓦”。科勒選擇了這種麻醉劑,因為只須注射到肌肉組織中就能見效,不必像大多數麻醉劑那樣非得注射到血液中。科勒熟悉的是精神病科使用的麻醉劑,對於因諾瓦,他只知道患者體重與藥劑量的比例以及哪些病症忌用,其他便一無所知。他還知道,他手裏的麻醉藥劑量足夠殺死好幾個人。

另一件事他沒有把握卻可以猜到,那就是竊盜二類管制藥物是犯了一項重罪。他將藥瓶和注射器裝進了一個銹棕色背包。

科勒把車開上二三六號公路,望著黑暗的窗外,心裏感到沮喪。他想,盡管他和阿達拉關系不和,但他是否應當用開誠布公的方法爭取與阿達拉合作?不管怎麽說,作為院長,阿達拉也生怕把胡魯貝克逃跑的事聲張出去,急於把他悄悄找回來。這兩個醫生頭一次有了共同目標——盡管動機截然不同。然而科勒最後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妥當,也許會吃大虧,破壞自己在馬斯丹醫院的地位,甚至毀掉自己的整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