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歐文呢……”莉絲朝四周打量,又往樹叢裏張望。

“我看,”警察說,“咱們該走了。”

“找不到我丈夫我哪兒也不去。”

警察好言相勸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看待在此地除了發愁什麽也幹不了。我想——”

“我哪兒也不去,”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明白嗎?”

他望著波霞,波霞沒有說話。最後警察說:“聽你的,莉絲。反正這是你的事。不過斯坦利讓我來保護你的安全。我最好打電話告訴他你不打算離開這兒。”他走進雨裏,到警車前座去打無線電話。

“莉絲,”波霞勸道,“咱們在這兒什麽也幹不了。”

“你可以跟他一道待在警車裏,或者讓他開車送你去旅館。很抱歉,我不打算走。”

波霞望著外邊一棵被暴風吹彎了腰的樹。“我打算留下來。”

“你關上所有的窗子,我檢查一下各個房門。”

歐文離開之前曾鎖死了住宅大門,現在莉絲又掛上了保險鏈,心想和胡魯貝克受審時戴的手銬相比,這銅制的保險鏈就顯得太單薄了。她又鎖上了通向雜物間的廚房門,掛上保險鏈。她不知歐文是否鎖上了板條遮陽棚——那是從住宅樓外通往暖房的唯一入口。

莉絲朝板條遮陽棚入口走去,剛走了幾步,她就看見外邊有個模糊的人影在動。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扇窗前,用袖子擦擦玻璃,驚異地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住宅樓近旁。他背著手,像是在尋找住宅大門。他不是那個年輕警察。也許跟他一道來的還有一個警察,莉絲想。但這人好像沒穿警服。

他看到通向雜物門的一個側門,便冒著雨走了過去。他很禮貌地敲敲門,像第一次拜訪女朋友似的。莉絲謹慎地走到門旁,透過簾子往外看。盡管她不認識這人,但他的面容十分文雅正派,而且渾身淋得透濕。她把他放了進來。

“晚安,夫人。你就是艾奇森太太吧?”他在褲腿上擦擦手,其實跟不擦一樣濕,把手伸向莉絲。“對不起打擾了。我叫——”

他沒能作完自我介紹,因為一條大警犬沒被邀請就鉆進了暖房,用力一抖身子,把無數雨水珠灑到兩個人身上。

歐文·艾奇森躺在小河中,一半身子浸在冰涼的水裏。他慢慢蘇醒後,坐了起來,心裏祈禱著不要再暈過去。

切洛基車停止翻滾之後,歐文立刻爬出汽車,以防胡魯貝克會從山坡上跳下來向他攻擊。他檢查自己的左肩,摸到一塊本該有骨頭卻已經陷下去的地方。他摸摸衣袋,知道手槍和子彈的確在裏邊,便將獵槍的槍栓甩進小河。這樣一個小動作竟使他疼得直吸涼氣。

他站起來跑進兩百碼以外的樹林裏,停下來,倒在一塊平坦的巖石上。他咬住一段樹枝,用右手抓住左臂。他慢慢調理骨頭的位置,閉上眼,斷續喘著粗氣,牙齒深深咬進樹棍。忽然啪地一聲,肩骨復了位。他輕喚了一聲,痛得嘔吐起來,隨即又暈厥過去,倒在了小河裏。

現在他睜開眼,爬到河邊,側身躺著。

只歇息了五分鐘他就站立起來,解下腰帶,將左臂固定在腰側,以免突然的擺動會使自己疼得再次暈倒。雨越下越急,風抽打著他的臉,他開始艱難地穿過樹林,慢慢朝北面嶺上鎮的市中心走去。他當然不想讓胡魯貝克發現自己,但也不願意讓別的什麽人看見,最怕碰到愛管閑事的總監或是警察。緩慢地行進一英裏之後,他來到北街和雪松路交界處。他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拿起話筒——什麽聲音都沒有。這並不使他吃驚。

開車去他家的唯一通道是沿雪松路北行。從相反方向也可以開到他家,但那樣得繞過二百英畝的國家公園,經過另一個城鎮,再往南開回來。胡魯貝克撞得那樣兇,他的米色客貨車肯定也開不動了。那瘋子定是在步行。他的目標假若是艾奇森家的住宅,就一定會走現在這條路。

盡管歐文停下來擺弄自己的胳膊耽擱了工夫,但他料想胡魯貝克不可能超到他前邊。胡魯貝克對這一帶不熟悉,首先得找一張地圖,也許他會砸開一個加油站。他還得弄清方位,找到要找的街道。許多街道的位置地圖上並沒有標清楚。

歐文謹慎地走到兩條街道的交會處——像一個打前鋒的偵察兵,觀察著敵方的埋伏工事和火力區。他看到一條排水溝和一根波紋鋼管,管子有四英尺粗,是很好的掩體——他不知不覺中用起了戰場的行話。他想像胡魯貝克俏悄走到馬路中間,他則無聲無息地鉆出鋼管,舉槍繞到胡魯貝克身後。

莉絲·艾奇森把那人讓進廚房,遞給他一條毛巾。他站在那裏,縮著一條發僵的腿,她猜想他大概摔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