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4頁)

“哦,上帝!”阿達拉閉上眼睛。一個古怪的念頭使他覺得血液都冷卻了:胡魯貝克殺人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毀掉他阿達拉的前程。他顫抖的雙手握著聽筒,聽那位壓不住怒火的警長敘述胡魯貝克如何殘殺了那個婦女,用刀戳爛了她,又偷了一輛摩托車挑到波裏斯頓去了。

“用刀在她胸脯上刻了字。另外,甘德森的兩個警察失蹤了。他們在二三六號公路上巡邏,打電話報告說發現了胡魯貝克。以後就沒消息了。胡魯貝克肯定是殺了那兩個警察,然後把屍體扔到了什麽地方。你們說他挺老實,是吧?說他沒危險,是吧?我的老天。你腦子裏轉的是什麽念頭?半個小時間之內我到你辦公室來。”電話掛了。

阿達拉醫生朝辦公室走去,海弗山警長正等著見他。然而醫生卻走得很慢。他知道海弗山等得不耐煩了,可他的胳膊和腿都發軟,恐懼得僵在那裏了。狂風的怒號代替了那個病人的哀哭。阿達拉朝前走了五步,又停下來,假裝翻閱隨身帶著的一個卷宗。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想到,邁克·胡魯貝克沒有必要殺他。胡魯貝克甚至都不認識他。胡魯貝克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返回醫院,即使他的確打算把阿達拉大卸八塊。

求求你,別殺我。

我不想死。

他聽見了腳步聲。不。好像是。誰來了?

一個女人和兩個警察的鬼魂?

哈,是他自己的腳步聲。

“聽著,狗養的,”海弗山警長掛上電話之後對他們說。他們——阿達拉院長和那個目光呆滯的彼德·格裏姆,兩人怔怔地盯著他。大雨撒潑到阿達拉辦公室的窗玻璃上,狂風在呼嘯。

“我們剛得到消息,”海弗山說。“從嶺上鎮來的報告說,有人開車把一輛越野汽車撞到公路下邊的山溝裏了。兩輛車裏的人都不見了,跑進了樹林。被撞的越野車,車主是歐文·艾奇森。”

“歐文——?”

“就是審判胡魯貝克時出庭作證的那個女人的丈夫。他來過這兒。”

這麽說來,可能已經死了四個人。

“他們知道是胡魯貝克撞了那人的車。”

“他們推測。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

“哦,耶穌,”阿達拉嘀咕說。“死了四個。”

“現在要聽你的意見,大夫。我們得知道應當把人派到哪兒去。”

他說什麽?派人?

“別用廢話哄我了。我要你實話實說。我們接到兩個報告——一個說胡魯貝克要到波裏斯頓火車站去;一個說要他去嶺上鎮追那個出庭作證的女人。他到底要去哪兒?”

阿達拉呆望著他。

“我想他問的是該把警察派往哪兒,大夫,”格裏姆解釋說。

阿達拉看看他的助手,又看看高大的牛仔般的警長。“嶺上鎮的總監手下有可以調遣的人,是嗎?”

“是的。不過他們總共才有四個警察。他派了一個去保護那個女人。可我得知道怎樣布置兵力。我們得抓住那家夥!我這兒有四名特別行動隊員隨時待命出發,其他人員再過一小時才能召集起來。我應當把人派到哪兒去呢?現在聽你的。”

“我?我不了解情況,”阿達拉說。“我需要了解情況。比如說,撞艾奇森的人確是胡魯貝克嗎?他從哪兒弄到的汽車?有人看見他騎摩托車了嗎?在搞清這些事實之前我們沒法作任何決定。而且——”

“你們已經掌握了不少事實,”海弗山厲聲說,眼睛逼視醫生。“你們給那家夥治了四個月的病。你們了解的情況就可以當作依據。”

“問迪克·科勒去吧,他是胡魯貝克的大夫。”

“我們會問他的。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兒,用呼叫器呼他也得不到回答。”

阿達拉擡頭一望,那神情像是在說,“為什麽偏要找我?”

波裏斯頓……

醫生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今晚早些時候他曾經指著同一個地點籌劃如何抓到胡魯貝克,如何讓迪克·科勒醫生一敗塗地。

嶺上鎮……

阿達拉醫生臉上忽地一抖,對他來說這瘋狂的世界上頭等重要的大事就是逮住那個不辭而別的病人。如果可能就活捉,否則就把他的死屍放到床板上,肥腳趾上吊一個名牌,送到義冢去埋葬,讓他冰冷發青的屍身靜靜地爛在土裏。

啊,讓這一夜快快地過去吧,他默禱著。讓我回家,躺在老婆熱烘烘的懷抱裏;讓我蓋著厚被好好睡一覺;讓這一晚平安過去,別再死人。

阿達拉扯開胡魯貝克的卷宗,匆匆翻揀一頁頁材料。材料嘩地攤了一桌,他開始閱讀……

“不,不行!”阿達拉輕聲喊起來,引得另兩個人疑惑地望著他。他憤憤地自問,材料裏寫的是什麽意思?胡魯貝克在幹什麽?他的動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