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4/8頁)

但是,現在他想要確認吉納瓦·塞特爾的安全,要親自面對她的攻擊者。

他臉上纏著繃帶,其他地方還有和薩克斯交手時留下的傷痕。博伊德環顧實驗室,看著那些設備,以及寫字板上的圖表。

還有輪椅。

沒有任何表情,沒有驚訝或好奇,甚至他向薩克斯點頭時也是如此,似乎他已經忘記她曾經用石頭猛擊他的腦袋。

有人問湯普森,坐在電椅上是什麽感覺?他說,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感覺有點兒麻木。到後來,他重復過很多次,說他感到麻木。

他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根據一些事情,”萊姆說,“例如,你挑錯了放在現場的塔羅牌。它讓我想到了處決行刑。”

“那張倒吊人,”博伊德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我從來沒想到。只覺得那張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領你上路,你知道的。”

萊姆繼續說:“至於讓我們找出你的名字的,是你的習慣。”

“習慣?”

“你的口哨。”

“我是會那樣。工作時我盡量不吹,但是有時順口就出來了。所以,你和……”

“對,得州的一些人。”

博伊德點點頭,用發紅的眼睛瞟著萊姆。“這麽說,你知道查理·塔克了?那個倒黴鬼不配做人。他讓我的人在世間最後的日子過得很痛苦,說他們會在地獄被烈火炙烤,胡說什麽耶穌之類的事。”

我的人……

薩克斯問:“你只雇用了班尼·阿爾-達哈伯嗎?”

他驚訝地眨眨眼;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露出真實的情緒。“你們怎麽……?”然後便沉默不語了。

“那炸彈提前爆炸了。或者,他自殺了。”

那顆腦袋搖著。“不,他絕不是什麽自殺式炸彈者,這一定是意外。這家夥太不小心,脾氣又急,做事不按書上說的。也許他設定得太早了。”

“你是怎麽遇到他的?”

“是他打電話給我的。他從監獄的伊斯蘭同伴那裏得知我的名字。”

就是這樣。萊姆一直對一個得州的獄警怎麽會和伊斯蘭極端分子勾結在一起感到好奇。

“他們瘋了,”博伊德說,“但他們有錢,那些阿拉伯人。”

“那麽喬·厄爾·威爾遜呢?他是炸彈制造者?”

“喬·厄爾?是的,長官。”他還在搖頭,“他你也知道?我不得不說,你們可真厲害。”

“他人在哪裏?”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們通過公用電話打到一個語音信箱,然後在公共場合碰面。談話不超過十句。”

“聯邦調查局會問你有關阿爾-達哈伯以及炸彈的事情。我們想要知道的是有關吉納瓦的事。還有沒有其他人要傷害她?”

博伊德搖搖頭。“從阿爾-達哈伯對我說的話來看,他是一個人工作。我懷疑他有時候和中東地區的人聯絡,但是在這裏,沒有人。他不相信任何人。”那音調長長的得州口音聽起來忽高忽低,好像他故意說不清楚一樣。

薩克斯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撒謊,如果她發生什麽事情,我們會讓你下半輩子都不好過。”

“你會怎麽樣?”博伊德問道,似乎他真的很好奇。

“你殺了那名圖書館員,巴裏博士。你攻擊並企圖殺害警察。你可以被判好幾個無期徒刑。我們還在調查堅尼街那個女孩的命案;就在你昨天從伊麗莎白街逃脫時,有人將她推向一輛正在行駛的大巴。我們將你的照片傳給目擊證人。你便會永遠消失。”

他聳聳肩,“這沒什麽。”

“你不在乎嗎?”薩克斯問。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不理解我。我不怪你們。但是,你知道,我不在乎進監獄;我不在乎任何事情。你們全都無法看到真正的我,我已經死了。殺任何人對我都無所謂,救一條生命也無所謂。”他看著阿米莉亞·薩克斯,對方也正看著他。博伊德說:“我看到那種表情了。你在想,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怪物。呃,事實上,我是你們大家創造出來的。”

“我們創造的?”她問。

“哦,是的,女士……你知道我的職業。”

“行刑控制官。”萊姆說。

“是的,長官。現在我要跟你說說這一行:你可以找到美國境內所有被合法處決的人的姓名,這很多。你還能找到所有等到午夜,或者等到最後一刻才同意給他們減刑的州長的姓名。你可以找到所有被害人的名字,而且大部分時候還能找到他們直系親屬的名字。但是,你知道,有一種人的名字你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他看著身邊的警察。“就是我們這些按按鈕的人,行刑者。我們被遺忘了。每個人都在想這樣重大的刑罰對於死刑犯的家人、社會,還有被害人的家人,造成多麽大的影響;更不要說那些在這個過程中像狗一樣倒下的男男女女。但是沒有人為我們這些行刑者流過一滴汗;從來沒有任何人留意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