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3/5頁)

“閉嘴!如果你敢再叫,我就宰了你。”他從口袋摸出手機,按下通話鍵,“我進來了,他的孩子都在這裏。”

這位可能來自中國西部、長得像阿拉伯人的黑皮膚男人一邊聽電話,一邊點頭,同時又上上下下打量青梅。接著,他發出一聲不懷好意的笑說,“不知道,大概十七八歲吧………秀色可餐………好的。”

他切斷了電話。

“首先,”他用英文說,“弄些食物。”他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將她拖進廚房,女孩只有不停啜泣,“你這裏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

然而,她耳中反復不停播放的,只有這個人說出的前幾個字。

“弄些食物、弄些食物、弄些食物。”

然後呢?

吳青梅開始哭了起來。

早晨一場狂風驟雨,讓林肯·萊姆的公寓顯得陰霾幽暗。在房間中,案情陷入了膠著狀態。

薩克斯坐在房間裏,平靜地喝著那味道難聞的中藥茶。也不知怎麽了,萊姆一聞這味道就生悶氣。

弗雷德·德爾瑞已經回來了。他不停地踱步,手裏捏著那根未點燃的香煙,心情不比房裏的任何人好到哪兒去:“我剛才不快活,現在也不快活,我根本快樂不起來。”

讓他不高興的,是剛才在調查局裏碰的釘子。局裏的人搬出資源分配規定,擱置了他提出的要求,不肯多派人力投入“獵靈行動”。這位高個子探員不屑地說:“你們相信嗎?他們居然搬出了‘資源分配規定’。對,是沒錯,這不符合‘資源分配規定’。”他翻起白眼咕噥,“真操蛋。”

德爾瑞遇到的問題是,司法部裏沒有人覺得人蛇偷渡是什麽了不起的大案,根本不值得浪費太多時間。盡管聯邦調查局已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接管主要人蛇偷渡案件的調查權,但他們的經驗畢竟不如移民局豐富。雖然德爾瑞已竭力向處長解釋,說他們想追捕的這名蛇頭也可能是涉及連續殺人的要犯,但得到的依然是冷淡的回應。德爾瑞向大家解釋,說這件案子就這樣落入“媽處理”的狀態(此為德爾瑞的自創的用語)。

“這是什麽意思?”萊姆問。

“‘讓他媽的其他人去處理’。這是我自己編的,不過你們可以想象那種情況。”德爾瑞又憤恨地說,特殊武器戰術小組的人仍然悠哉遊哉地在匡提科總部待命。

除了得不到援助,他們從犯罪現場采集到的證物,化驗也沒有任何進展。

“好吧,那輛在海邊被偷走的本田車呢?”萊姆叫道,“它已經輸入通報系統,難道後來沒人去找那輛車嗎?我是說,車子的數據應已列入緊急車輛協助搜尋系統中了。”

“抱歉,林肯,”塞林托在和總部聯系過後,對他說,“沒有結果。”

沒想到在俄羅斯港口找一條船,竟然比在自家後院找十個人要容易得多了。

這時,從吉米·馬遇害現場傳來了初步的現場鑒定報告。托馬斯捧起報告給萊姆看,一張張替他翻頁。由報告內容完全看不出“幽靈”和這件命案有關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證據能把“幽靈”和那個現場聯系在一起。現場沒有彈殼,吉米·馬是被人割開喉嚨致死的,而從他辦公室和走道的地毯上也采集不到任何足印。現場鑒定小組收集到數百枚指紋和二十幾個微細證物,但這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全部研究完畢。

指紋自動辨識系統已將剩下的結果全部傳送回來,薩克斯先前在幾個現場采集到的指紋經過比對,全部沒有吻合的結果,只有傑裏·唐的指紋例外——當然,他們已不需要借此辨識傑裏·唐的身份了。“我想喝酒,”萊姆喪氣地說,“現在該是喝酒時間了。啊,現在‘已經’過了喝酒的時間了。”

“韋弗醫生說你手術前不能喝酒。”托馬斯提醒他。

“她說的是‘避免’喝酒,托馬斯,我確定她說的是避免。‘避免’和‘戒除’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我現在懶得跟你玩文字遊戲,林肯,你就是不準喝酒。”

“動手術要到下星期,快給我拿酒來。”

看護托馬斯十分堅持:“這件案子已耗掉你太多精力。你的血壓偏高,而且生活作息也已經完全打亂了。”

萊姆說:“我們彼此妥協一下吧,我只喝一小杯。”

“這算什麽妥協,讓你碰到酒就是你贏了。你想喝酒,等手術過後再說吧。”他扔下這句話,便離開房間去廚房了。

萊姆閉上眼睛,氣憤地把頭往後靠在輪椅椅背上。此時,他那個幻想又出現了,幻想這次手術能修復他的手臂神經,讓他雙手都能活動自如。他沒把這個幻想告訴任何人,包括阿米莉亞·薩克斯在內。他並不指望自己能站起來行走,只希望這次手術可以讓他自己舉起東西。現在,他幻想自己拿起麥卡倫威士忌,直接對著酒瓶喝上一大口。萊姆幾乎已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捧住那冰涼、圓滾滾的玻璃瓶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