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頁)

萊姆聞到香煙的味道。

“真難聞。”他叫道。

“什麽?”桑尼問,房間裏除了萊姆,就只有這位中國人一個人在。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頭發亂蓬蓬地,顯得十分可笑滑稽。現在的時間是上午七點三十分。

“煙味。”萊姆說。

“你應該也抽煙的,”桑尼說,“這東西會讓你放松,對你有好處。”

梅爾·庫珀和朗·塞林托一起來了。不一會兒,華裔警探埃迪·鄧也跟著出現,他今天走起路來非常緩慢,頭發也雜亂不堪,完全像沒梳理過的樣子。

“你還好吧,埃迪?”萊姆問,

“真應該讓你看看我身上的淤青,”埃迪·鄧說,他指的是昨天在堅尼街上被子彈射中防彈背心而留下的創傷,“我不敢讓我老婆看見,連換個睡衣都得跑到浴室去。”

紅著雙眼的塞林托帶了一大堆資料來,那是昨夜值班警察辛苦一晚上,積極聯絡最近六個月來曾鋪設過阿諾德紡織公司灰色的拉斯特—萊特地毯的裝潢公司的結果。調查訪談還沒完全結束,但已查出的鋪設地點就已多得足以令人泄氣:在炮台山公園一帶,就有三十三個地點鋪設這種地毯。

“天啊,”萊姆喃喃說,“三十二個。”這只是大樓所在的地點,每個地點都還有好幾層樓鋪設了這種地毯。三十二個?他原來以為最多不過五六個。

移民局的阿蘭·科也來了。他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走進房間,開口便問大家案情的進展。他臉上完全沒有半點悔恨的樣子,仿佛昨天那場全因為他才讓“幽靈”逃走的槍戰並未發生。

走廊外又響起另一陣腳步聲。

“早安。”薩克斯走進房間,向來人打了招呼,然後過去親吻了一下萊姆。萊姆正打算告訴她有關那些鋪設地毯建築物的事,但塞林托卻突然插了進來。“昨夜休息得好嗎?”他冷冷地問,語氣中顯然另有所指。

“什麽?”她回答。

“休息、睡覺,你休息夠了嗎?”

“不怎麽夠,”她小心地回答,“為什麽這麽問?”

“我在淩晨一點的時候打電話到你家,想問你一些事。”

萊姆還搞不太清楚,塞林托為何用這種問式的口氣說話。

“哦,我回家的時候已經兩點了,”她回答,眼裏閃過一絲怒意,“我去看一位朋友了。”

“是嗎?”

“是的。”

“反正,那個時候我根本聯絡不上你。”

“這樣吧,警官,”她說,“我把我母親的電話號碼留給你,下次你找不到我的時候就可從去問問她,說不定她會給你一些提示,雖然她這十五年來都已經沒這麽做了。”

“哈,這話說得好呀。”桑尼說。

“警員,請你注意一下自己。”塞林托對薩克斯說。

“注意什麽?”她回嘴,“你有話想說,就盡管說吧。”

重案組的警探縮了回去,咕噥著說:“我聯絡不到你,就這樣而已,你把手機關掉了。”

“是嗎?好,那我總有呼機吧?你打過嗎?”

“沒有。”

“為什麽不打?”她追問。

他們這番爭執讓萊姆感到有點困惑。的確,在工作的時候,萊姆要求她必須隨傳隨到。但在下班後,情況就不一樣了。阿米莉亞·薩克斯是獨立的個體,她喜歡去開快車,喜歡有其他興趣或其他朋友,都和他無關。

無論什麽理由造成她猛搔頭皮,是悼念她的父親,還是回憶她那位卷入警界醜聞而被停職判刑的前男友,無論在犯罪現場驅使她的力量是什麽——這同樣的力量,偶爾也會使她自己決定暫時避開。

正如偶爾他也會要求她離開——有時是客氣地要求,有時則是直接下令。殘障者也需要獨處的時間,好讓自己重新凝聚力量,好讓看護來替他做一些把屎把尿的雜事,好讓自己仔細想想一些小問題,例如:我今天該不該自殺呢?

萊姆打電話到聯邦大樓找德爾瑞,但他已經去布魯克林調查昨晚的炸彈攻擊事件。萊姆接著找調查局的處長說話,但他說他們馬上就要開早會,準備討論由誰來接替德爾瑞參加“獵靈”這件案子。萊姆立刻發了脾氣,他以為調查局早已挑好一位調查員督導來了。

“那麽特殊戰術小組呢?”

處長回答:“這點將在今早的會議中討論。”

等到會議中再討論?

“我們需要人手,而且現在就要。”萊姆不客氣地說,

這位狡猾的男人說:“我們有優先權。”

“哦,真是去你媽的保證。”

“對不起,萊姆先生,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們一有什麽結果就馬上打電話告訴我。我們需要更多人來支援。”

電話才剛掛上就又接著響起,萊姆怒氣沖沖地叫道:“指令。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