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比·天/現在(第2/3頁)

“好多了吧?那現在有什麽我可以替兩位效勞的?”他靠著一袋種子,頻頻向我們投來眼神,好像在說:他音樂都關了,我們最好不要讓他失望。

“我在找崔伊·堤百諾。”我說,“他就是這裏的老板嗎?”

“我是,我就是崔伊,有什麽我可以服務的?”他精力旺盛,一雙腳踮呀踮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帥氣十足,從這個角度看有熟男的魅力,從那個角度看有少年的俊美。

“這……”這個嘛,我還真不知道。他的名字如同咒語般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但是下一步該做什麽?問他是不是賭鬼?認不認識黛安卓?指控他就是殺人犯?

“是關於我哥的事。”

“班恩。”

“對!”我很訝異。

崔伊·堤百諾牽動嘴角,皮笑肉不笑。“果然。這可讓我有點蒙,但還是認出你了。我想是因為紅頭發吧!臉也很像。你是唯一活下來的,對嗎?是叫黛比嗎?”

“麗比。”

“對,麗比。那這位是?”

“我是她的朋友。”萊爾主動回答。我能感覺出來他正逼自己閉緊嘴巴,以免重蹈覆轍。

崔伊開始整理貨架,重新調整一罐罐殺蟲劑的位置,但他裝忙碌的技巧實在不太高明,好像假裝在看書,可是書卻上下顛倒。

“你也認識我爸嗎?”

“你說路尼?誰不認識他!”

“我最後一次見到路尼的時候,他跟我提過你。”

他甩了一下馬尾辮,書卻上下顛倒。

“這樣啊,他過世了嗎?”

“沒有,他現在住在俄克拉何馬州,他說你好像……他說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好像也有份,也許你可以提供一些線索……關於那起兇殺案的經過。”

“也是。這老頭還像以前一樣,瘋瘋癲癲的。”

“他說你以前……好像是個賭鬼之類的。”

“是啊。”

“而且你還搞些破壞。”

“是啊。”

他答話的語氣像褪色的牛仔褲或戒毒的癮君子,帶著浪子回頭的調調。

“那麽這一切都是真的?”萊爾說完,心虛地瞄了我一眼。

“對,而且路尼還欠我錢,一堆的錢,到現在都還沒還。但這並不代表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家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二十五年前。”

崔伊眉頭一皺。

“哇,好像是!”他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好像還是不太敢相信。看他在計算究竟事隔多少年的時候,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你真的認識班恩?”我追問。

“認識,但不太熟。”

“常常有人跟我提起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朗朗上口嘛。”他聳了聳肩。“聽我說,在以前,金納吉這個地方種族歧視得很厲害,像我這種印第安人他們最討厭,我經常因為一堆我沒做過的事被人誣陷;畢竟那是電影《與狼共舞》的時代,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那時候在BFE[1],大家總是在BTI。”

“什麽?”

“BTI就是什麽事都怪印第安人就對了(Blame the Indian)。我承認,我以前是個混球,老實說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那晚你家發生那件事之後,我嚇壞了,就決定不幹了。好吧,其實也沒那麽快,大概是一年多之後,我改邪歸正。”

“那黛安卓·華茲納呢?”我問。

他頓了一下,轉過身,背對著我們走向兔籠,食指穿過鐵網,撫摸裏頭的兔子。

“你問這個幹嗎,黛……呃,麗比?”

“我在找黛安卓·華茲納,聽說她當年懷了班恩的孩子,兇殺案發生後,她就失蹤了。有人最後一次看到黛安卓的時候,她跟你和班恩在一起。”

“噢!該死的黛安卓,我就知道這女的總有一天會反咬我一口。”這次,他咧嘴而笑。“黛安卓嘛,天知道她在哪裏。這女人以前一天到晚都在玩失蹤,總是鬧得天翻地覆。每次她離家出走,她爸媽就擔心得要命,等到她回家,一家三口就會上演一出‘我的家庭真可愛’這樣的戲碼,但是沒過多久,她爸媽又會開始冷落她,所以她只好再去惹是生非、離家出走,反正就是這一類的,搞得跟肥皂劇一樣。我想她最後真的就離家出走,痛下決心認為那個家不值得回去了。我說你查過電話簿了嗎?”

“她被列為失蹤人口。”萊爾再次看了我一眼,看我介不介意他插嘴。我一點也不介意。

“哦,她沒事!她一定又改名換姓不知在哪裏過活。”崔伊說。

“改名?”我邊說邊把手搭在萊爾的手臂上,暗示他不要開口。

“哦,沒什麽,她就是那種女人啊,總是喜歡特立獨行,今天操英國腔,明天又變成南方口音。她從不向人透露自己真正的名字,去剪頭發用假名,去買比薩也用假名。你知道嗎?她就是愛耍人,反正就是很愛惡作劇。例如‘我叫朵朵,得州達拉斯人’或是‘我叫莉莉,從倫敦來的’。總之,她喜歡用……嗯……用藝名,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