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醜陋的女人(第5/7頁)

門口站著兩名保安在緊張地檢票。我將手裏的入場票遞了過去讓他們沿著折斷線撕下來,就進入了大禮堂。

大禮堂中有好幾百個座位,幾乎全部坐滿了,過道裏有幾名身穿警服的警察來回得巡視著。

作為一位世界級的著名心理學家,又是外籍華人,對於S市來說,也算的上是一位尊貴的客人,中國人向來重視禮儀,能享受這種由警察維護秩序的待遇也並不奇怪。

白楓送我的是一張比較靠前的票,在那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站在台上的演講者。

我座位的左邊是一個空位,貼著走廊,一直也沒有人過來坐,等所有的聽眾都坐下安靜了以後,還是空著沒有人,我想這個座位可能要一直空下去了。

直到六點十分講座開始的時候,才有一個人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我側著頭看了一眼,那人沖我微微一笑。

“怎麽是你?”我有點詫異地低聲問。

“我怎麽就不能來?”她向我頑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被派過來維持會場秩序,要不然,怎麽能輕易地弄到一張這麽靠前的座位!”

是的,她是白楓。

“你怎麽想起來聽這個講座了?”白楓疑惑地問我。

我伸手指了指台上背景墻凸印的那幾個大字——靈異現象的心理因素!

白楓會意地點點頭。

這個時候,台上已經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在莊重地講話,看來是主持人。他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向大家問候,然後詳細地將這位心理學家的生平和成就如數家珍地講了一遍,可能是有意的避諱,他對田榮的早衰症只字未提。等他說完這一大段開場白,提議大家用熱烈的掌聲隆重地請出田榮教授的時候,會場爆發出了一陣友好的掌聲。

從講台一邊顫巍巍地走出來一名“老婦人”(因為不知道她的年紀,單憑她走路的樣子,我只能用這個詞來稱呼她),身穿一條暗灰色的長袍,佝僂著腰,蓋過肩膀的頭發在頜下晃來晃去。

暗淡的燈光下(這應該是講座的組織者故意安排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掩飾田榮的可怕容貌),一張滿是褶皺的臉顯得很蒼白,她戴著一副眼睛,由於上身佝僂下探,使得眼鏡框一直耷拉到鼻尖上,眼鏡腳用一根黑色的細線系在腦後——如果我坐得再靠後一點,恐怕就看不出頭發和黑線的分別了。她這副模樣看起來少說也有六七十歲。

主持人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在話筒後面,田榮擺了擺手,說道:“謝謝你,不用了,我要是坐著說話,就有點對大家不尊重了,還是站著吧!”她聲音清脆悅耳,好像是一個花季少女發出來的聲音,一個老態龍鐘的女人能夠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兩者形成的反差立即使會場裏發出了一陣驚哦聲。

田榮笑著說:“西方常常用‘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臉蛋’來形容一個女人的美麗漂亮,當然我也知道很多人把這句話反過來說形容一個醜女人。但對於我,這兩句話都不合適,看來我確實是一個被世界所遺棄的人,連醜女人都不夠格。我最好的職業應該是電話接線員,但我選錯了職業,做了一個研究人心理的人!”

她很輕松地說著,對自己身體的缺陷進行調侃,惹得會場上爆發出一陣陣輕輕的笑聲。我頓時被這位醜陋卻樂觀的心理學家產生了好感。

“其實,講座的組織者很有導演天賦,我覺得比好萊塢那些著名的恐怖電影的導演更為優秀,因為他很會營造恐怖氛圍,在這麽昏暗的燈光下,走出來一個這麽醜陋的老太婆,這本身就能讓人汗毛直豎!”

底下又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台上的燈光也慢慢亮了許多。

接著田榮開始問大家有沒有親身遭遇鬼魂的經歷,也許是她幽默的講話已經使會場的氣氛緩和起來,不再顯得那麽莊重刻板,許多人都舉起了手。

田榮用手指著台下舉手的人,讓他們述說自己的恐怖經歷,等講完後,她就開始用心理學的分析方式對這件事進行剖析。

從她幽默風趣的分析來看,她的名聲確實不是無緣無故得來的。很多聽起來十分詭異的事情,在她口中都能用心理學的解析方式得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她並沒有講一些晦澀難懂的心理學語言,但卻能極為形象準確地將她要表達的意思傳達出來。

這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講座,而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智慧老人在給孩子們解答心裏的難題。但是她所要表達的觀點,她所要講解的理論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在場的每一個人接受了!這不是一場中國人習慣的講座方式,但從大家踴躍的提問和參與來看,這卻是大家都樂於接受的方式。

我等沒有人再問的時候,就舉起了手。

田榮隱藏在鏡片後面的明亮眼眸看了我一眼,伸手向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