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探冥井

【1】

蕭家後院,已經被雪染成白色。龍叔翻進院子裏時,腳下一滑,一步踏空,心裏“哎喲”暗叫一聲。好在他反應快,及時收住腳步,低頭一看,是口深井。憑他多年盜墓的經驗,這口井並不是吃水用的,而是排地下水的冥井。

龍叔朝井壁看了看,看不出井有多深,他伸手摸了摸井壁,發現井壁裏面有些凹洞,又打燈照了照,這些凹洞排列有序,凹洞裏面,沒有青苔,可見這些凹洞,一直有人在不間斷地攀登。他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又摸索了幾個來回,也沒見有什麽機關,就攥起膽子,順著凹洞探下一只腳去,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凹洞深淺,剛好夠往下探路的,龍叔一陣狂喜。

就在這麽一走神的工夫,忽然聽到冥井下傳上來一陣陰惻惻的回聲,好像有人在井水裏走動,使他瞬間出了一身白毛汗,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摸刀。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窺其究竟,那就不能退縮。就在龍叔準備繼續朝下攀登時,井水裏竟慢慢浮出一張臉來。

那臉若是龍叔的倒影,也就沒什麽可怕的。可那張臉非但不是龍叔的,反而沖他冷不丁地一笑。單這一笑,嚇得龍叔心中七八個小兔一起蹦跳,他暗道不妙,井水中怎麽會出現如此可怕的東西?

龍叔又驚又疑,那笑臉莫非是埋寶物魅?蕭家宅深院大,祖祖輩輩又都是古玩商人,都存有埋寶的習慣。一防戰亂,二防子孫敗家,三防盜賊行竊。這些古玩老件,在泥土裏埋得過久,就會吸收天地精華,人畜靈氣,導致物老生變,化成人形作祟,稱為物魅。

就在龍叔打算繼續下井窺探時,那張人臉卻突然不見了。越是詭異,就越是有門道。龍叔不僅沒有放棄,反而加快了下井速度。下了四五米,井下水流突然從水中噴起。

龍叔嚇了一跳,立刻被水流激得渾身發寒,卻又不敢大聲叫喊,因為一旦鬧出什麽動靜,必然會被蕭家人發現。今夜要不是蕭錯不在家,他怎麽也不敢在蕭家裏面顯山露水。眼看水注要將自己淹沒,為了保住性命,龍叔也只好抓著井壁凹洞,急速向上攀爬。

龍叔在墓道荒野間走動了半輩子,也曾經歷過許多匪夷所思的怪事。但龍叔卻怎麽也說不清楚,剛才眼中所見的恐怖景象,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等他爬到井口,手上一滑,頓覺眼前一花,這下,他真的慌了。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手突然被譚彪抓住。等龍叔爬出冥井,只說了一個“走”字,一溜煙似的逃出了蕭家後院。

龍叔搗蛋沒有成功,讓蛋黃淌了一地,確實夠難看的。倆人喪魂落魄上了車後,譚彪一邊幫龍叔擦幹衣服,一邊說:“您認為贗品事件跟蕭明恒有關系?”

“只有蕭明恒能幹出這樣的事。”

“可蕭明恒已經失蹤了十五年了。”

“失蹤不等於死亡。早年,蕭家祖上就是古董商人,他們手上有一大批工匠,專門制造贗品。蕭家和楚家來往最深,楚家人經常會潛入皇宮替換真品,就連慈禧為自己搜刮來的陪葬品,他們也替換了不少。”

“您懷疑蕭明恒一直藏在蕭家地下?”

龍叔滿臉茫然:“蕭明恒不會離開蕭家的。蕭家自古就不是善茬。抗戰時期,日本人為了娜仁薩滿的薩滿服,決定大規模掃蕩耶那村。當時蕭戎得到消息,居然讓耶那村人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很多人都說那是靈異現象,可日本人不信,派了五百人的軍隊進了蕭家後院,出來時卻發現只剩下一百余人,誰也不知道那些士兵是怎麽失蹤的。”

譚彪心裏感嘆著,暗自推想,那井下會不會藏有機關?譚彪還想再問幾句,可龍叔眼睛只盯著顯示器裏的玄光閣,朝他擺了擺手,讓譚彪別說話。

【2】

玄光閣內,猴渣聽出刻密文者,另有其人,就朝著蕭錯,擺出一副傑出青年的架勢,好像中華人民共和國就指著他一個人兒建設了:“這分析來分析去的,感覺就和中國隊踢球一樣,偶爾臨門的一腳,看著也算勢大力猛翩若驚鴻,可結果,球總是在門框上砸得乒乓燦爛。如果想出現實質性的突破,只有弄清楚這些密文符號是他娘的什麽意思。”

猴渣說完,看了眼一直沒有離開的何敬業。何敬業趕緊扭臉,面朝猴渣的貨架,假裝欣賞古玩。

蕭錯對猴渣說:“古時倉頡造字的額外信息,一直被統治階級所壟斷,專門用來記錄一些不能讓普通百姓獲悉的重大事件,成為了一種機密的語言。這麽多年,我一無所悉。我想,池姨在符號方面是專家,心力眼力都比我強。”

池文青嘆息一聲:“老嘎烏內壁上的圖紋,你和蕭明恒分別給我看過一次,我當時,確實沒有這個能力破譯。這種所謂的鬼符天書,就是中國古文字研究者面臨的一道坎,跨不過去,就會掉坑淹死。一旦有點突破,其余的難題,都可以隨之迎刃而解,但是這道障礙實在太大了。可以說步步維艱,窮其心智,以至於我當時,僅僅能從象形上識別出一個『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