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之間

【1】

何曉箏能從狄康的語氣裏感覺出,這不是玩笑,是真的危險。

她稍微斜眼,果然,一條長蛇盤踞在一只木箱上,雙眼圓瞪,吐縮紅舌,發出“呼呼”聲,還豎起了那戴“眼鏡”的脖子。

說神經不緊,那是假話。何曉箏知道,狄康最近一直專注於刑偵研究,在捕蛇方面並非專業高手。她雖然膽戰心寒,卻還是強裝鎮靜,十分淡然地想著,這蛇之所以還沒有行動,是因為它是個近視眼。

何曉箏一邊尋找治蛇方法,一邊又悄悄瞥了一眼,只見那蛇頸部擴張時,背部呈現一對美麗的黑白斑,看似眼鏡狀花紋。何曉箏的心頓時就懸空了,渾身的雞皮疙瘩也都豎了起來,因為她十分明白,患有近視眼的蛇,是除眼鏡蛇以外的蛇,她屬於比較不走運的那一類,目不轉睛看著她的是條眼鏡蛇。

那蛇看著何曉箏,時不時地張開嘴巴,露出白森森的毒牙,同時發出一種帶有威脅性的聲音。早在犰狳身上,何曉箏就領略到了蛇毒。她握了握手裏的青銅佛像,怎麽辦?自己將如何利用長度有限的武器保護自己呢?砸它,踢它,抓它,等等都來不及了,都可能弄巧成拙,造成嚴重的惡果。

面對這麽個侵略者,何曉箏的左右腦切換速度受到了極大的考驗。是不是應該,擼起袖子──逃跑?

何曉箏朝地面掃了一眼,提醒自己萬一被蛇追著,千萬不能和它較勁直著跑,要拐著彎跑曲線,要忽左忽右地轉著彎跑,只要使蛇看不到自己,就有可能脫險了。

可是,蛇已經離她很近了,千萬不能動,何曉箏開始自己勸自己,別和超過一米二以上長度的眼鏡蛇跑S線,它的毒液是高危性神經毒液,它可以在0.7秒內咬住你。不相信?你試試,不死我叫你大爺。

何曉箏無計可施,只好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聞著一股腥乎乎的腥臭,心還在盤算著哪家醫院離鬼街口最近。

狄康倒是泰然自若,他朝身後看了看,見有個竹竿,心裏一亮,急忙放下手裏的銅像,拿起竹竿,小心翼翼地貼著墻邊慢慢靠近那蛇,並在蛇頭左右徐徐移動竹梢,讓它的頭隨著竹竿忽左忽右。

如果此時貿然用竹竿把蛇挑到地上,萬一亂竄起來,可能會傷到何曉箏。一旦中了蛇毒,即使他能及時地去吸出蛇毒,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比何曉箏倒得更快。

與其冒險行動,還不如把蛇搞得暈頭轉向,再下手制它。說也奇妙,這竹竿竟成了一條魔杖,蛇頭隨著竹梢移動的節拍,被牽著“鼻子”擺動。

突然,那蛇頭不動了,把身體前段豎起,頸部兩側開始膨脹,背部的眼鏡圈紋愈加明顯,很顯然,這條眼鏡蛇被狄康激怒了,掉頭就朝何曉箏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風掃敗葉之際,狄康伸出竹竿,趁其不備,將蛇挑落在地。那蛇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迅速起身,意猶未盡地將身子一翻,頭又高高昂起。整個頸部像個大飯匙,張開大嘴,又朝何曉箏撲去。

這蛇倒也不傻,知道女人好欺負。把個何曉箏嚇得連S形都忘記了,身體朝後一閃,不想兩腿一軟,腳下也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狄康想去救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何曉箏畢竟有些實戰經驗,危急關頭眼看蛇芯襲來,只見她應變奇快,急忙向後一倒,平躺在地。不知何時,她早把銅像拿在手中,見那蛇的大嘴閃電般襲來,急忙拿著銅像,盡力一擋,竟然讓那蛇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狄康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只手提起落地的眼鏡蛇尾巴,另一只手順著它的身體按住蛇頭,頓時蛇就乖乖被擒。就這樣,這條一米六長的毒蛇,剛才還威風凜凜,此時頭尾已分別在狄康雙手的掌握之中。

何曉箏驚魂未定,想扶著走廊站起來,沒想到剛剛摸到走廊,就覺手上一麻,一抓,又細又長,嚇得頭皮一麻,腦子嗡的一聲,牙齒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暗自叫苦:又是蛇。

【2】

狄康看到何曉箏驚慌失措的樣子,一臉鄙視地說了句:“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繩子?何曉箏仔細一看,走廊上果然拴著根繩子,像是運輸畫像用的麻繩,紋路和秋萍的縊溝基本一致。

何曉箏恍然大悟,秋萍就是把繩子拴在樓梯走廊上。然後,在樓下上吊的。她基本可以肯定,這裏就是第二現場。可是,如果秋萍是龍桑殺的,龍桑為什麽不清理現場呢?

狄康四處察看著,發現樓梯口還有間暗房,他小心翼翼走到房間門口,卻被何曉箏伸手阻止。他低頭看了看,房間門口有些粉末。何曉箏蹲下仔細看過,發現這些粉末和秋萍鞋上的粉末十分相像。她戴上手套,小心收好粉末,從地上站起後,就意識到這一夜可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