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明之卷六 遺書 ](第3/8頁)

“人的思維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特點,就是會不斷地通過心理印象對客觀事實進行‘挑選’,符合自己既有印象的,就選擇接受,不符合的,就故意漠視。而且,伴隨著時間的發展,這種固有印象會不斷加強。”段一分析道,“因此,表面上看來是詛咒影響了周家的發展,但實際上,因果關系是相反的,恰恰是因為對詛咒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在沒生出雙胞胎時,將發生的事故歸因為詛咒;在生出雙胞胎時,又會傾向於打斷事故與詛咒的因果關系,甚至當不幸真的降臨時,腦中還會琢磨‘這種不幸很快就會過去,畢竟我生出了雙胞胎嘛’!這就是人心理上的循環論證過程。”

“看來你真是個死理性派,絕對不會相信詛咒的事情。”聽完段一的長篇大論,賈繼光感嘆道,“說實話,我真的沒法這麽‘清醒’。”

“我記得上次就提醒過你,不要被詛咒的事情遮擋雙眼。”段一說,“周家的連環殺人事件,是真真正正的人禍,不是什麽詛咒。更何況,在周雋麗被襲擊案之後,我們起碼有了一個很明確的突破口,就是那個流浪漢。”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襲擊周雋麗的人身上並沒有臭味,這是怎麽回事?”

段一笑了:“流浪漢的事情也是我們在之前的調查中陷入循環論證的一個典型體現。表面上來看,是周雋麗告訴我們襲擊她的是位流浪漢,然後我們按圖索驥地去查找那個流浪漢兇手;但實際情況卻是,我們腦中事先存在著一個我們印象頗深、十分厭惡的小鎮流浪漢形象,一聽到周雋麗的證詞,我們馬上就把這個形象拼接為‘罪犯’,並深信不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流浪漢的調查方向錯了?如果是這樣,通緝流浪漢的布告已經發出去了,我們必須馬上收回來。”

“賈隊長,你還記得山下的那座破氈房嗎?”段一問。

“記得啊……我們從山上下來時,你不正好在那裏嗎?那氈房的周圍堆著不少瓶瓶罐罐,裏面好像住著一位拾荒者……啊!”說到這裏,賈繼光猛地反應過來,他禁不住拍了一下雙手。

“其實,‘流浪漢’只是周雋麗對襲擊她的人的一種客觀描述,她的描述沒有錯,錯在我們太先入為主地把那個身上都是惡臭的人套在這個形象裏。不管是拾荒者還是流浪漢,從外表看,應該都沒有什麽區別吧?”段一說道,“特別是他們兩個,頭發都很長,衣服都破得不成樣子,身材也都屬於消瘦型的,根本無法區別開……這麽說來,周雋麗口中的‘流浪漢’如果是氈房的那個人,也很說得通吧?”

“這麽說來,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那家夥就是兇手。”賈繼光正說著,腰間的手機忽然響起。

“喂?我在醫院……剛錄完口供,哦,哦,知道了……什麽?你說什麽!?你現在在哪裏?……好,我馬上過去!”

賈繼光收起手機,神色凝重。

“怎麽了?”段一問道。

“在小鎮一個小巷道的垃圾堆旁,發現了一個流浪漢的屍體。”賈繼光臉色蒼白地說。

“怎、怎麽會這樣?”段一也被這突然的消息嚇了一跳。

“這小鎮就兩個流浪漢,山上的那個已經不見了,他沒有什麽理由再回來,那就只有氈房的那個拾荒者了……”段一推測道,“這麽說來,死者是他?”

“應該是的。”賈繼光點點頭,“可是……是誰幹的?犯下這一系列殺人事件的,不應該正是這個拾荒者嗎?那他怎麽死了?”

“也許……背後另有人在操縱著這整盤棋局。”段一眉頭緊皺,認真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段一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後,段一和賈繼光依照接到報案的民警所說的位置,趕到了殺人現場。

拾荒者肢體扭曲地趴在地上,在他的嘴邊有一小攤血。

“殺人手法確定了嗎?”賈繼光問剛剛來到的幾位警員中的其中一位。

“是毒殺,剛死不久,報案的是附近的居民。”警員說道,“所用毒物據初步推斷應該是氰化物。不過……”

“不過什麽?”

“這是自殺。”警員邊說邊走到警車旁,從裏面拿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裏裝著一張紙,“我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這封遺書。”

“遺書?”段一和賈繼光異口同聲。

賈繼光沖上前,把塑料袋裏的遺書拿了出來,這時段一也已經跟了上來。賈繼光看了一眼段一,他慢慢打開遺書。

鎮上的各位朋友:

首先我要向你們致以歉意,由於我一人的關系,使你們長時間處於連環殺人事件的恐懼中,如果因此對你們造成諸多不便,還請你們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