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明之卷六 遺書 ](第4/8頁)

我不是一個拾荒者,我只是利用拾荒者的身份來為我的復仇活動進行掩飾。事實上,最近發生在鎮上的多起事件,包括殺害葉國立和鎮長、襲擊周雋麗、殺害葉月佳,這一系列的行動,都是我對周家進行的復仇。

周家事業的成長史完全是一個赤裸裸的掠奪史,他們在事業的初期就大量盤剝農民的利益,慢慢把營銷範圍擴大後,就不斷吞並一些小的企業。我的家庭就是這樣被毀的,父親與周家簽訂了一個看似公平的合同,但周家卻沒有履行那份合同,以致父親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後,資金鏈斷裂,企業也不得不破產。

父親承受不住打擊,上吊自殺,母親得知消息後一病不起,三個月後也跟著父親而去,我的女朋友也離我而去。我原本完美的家庭,刹那間只剩我一個人。

從那時起,我的人生就只有一個任務:復仇。大約在一年前,我調查清楚了周家所在的鎮上的大體情況,喬裝成拾荒者潛入村裏,一直伺機尋找復仇的機會。我留了長發,刻意換上臟兮兮的衣服,花了接近一年的時間摸清了周家所有人的生活習慣,從大約一個月前開始,我的殺人計劃真正開始。

我每天下午六點半左右藏在周家別墅的附近,因為周家在這個時間通常剛吃完飯,偶爾有人會外出散步,一旦他落單,我就可以行兇了,我根本沒有考慮該殺誰不該殺誰,抑或先殺誰後殺誰,我本來就想要把周家所有人都解決掉。

但是,我等了四五天,完全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於是我決定改換方法。正好在接下來的一天,他們為了給周嶽生慶祝生日,全家人都去飯店聚餐,在這其中,唯獨葉國立落單了,我就抓住了這一機會,將他殺死。

葉國立死後,我很長時間都找不到殺人的時機,於是我只得轉換目標,先把復仇的對象放到鎮長身上。

從我在小鎮生活的這一年得知,鎮長與周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們兩家聯手,簡直就是這個鎮上的土皇帝!也許我父親的那份合同,鎮長也參與其中。想到這裏,我心中湧出了強烈的殺意。

鎮長沒有結婚,一直是自己生活,殺死他非常容易。

鎮長死了之後,我開始出現失誤了,由於已經成功地殺死兩個人,我心中漸漸驕傲起來,天真地認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於是在完全沒有踩好點的情況下,非常輕率地襲擊了周雋麗。但是因為準備得太過匆忙,我竟然沒有能殺死她,還使她逃回家中,並把我的眾多體貌特征告訴給了警察。

雖然殺死周雋麗的計劃失敗,我的行跡也已經泄露,但當時我認為,自己死定了,不如多殺一個是一個!於是,我在當晚又到了周家在本鎮的廠房,將葉月佳殺死。

回到氈房後,我靜靜地躺在幹草堆裏,等待警察來抓我。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到,在山上的蝗神廟裏還有一個流浪漢,他跟我一樣,都是衣著邋遢,都有一頭雜亂的長發,我襲擊周雋麗是在夜晚,她不可能看得太清楚,這麽說來,我何不來個偷天換日?

於是我在深夜來到了山上,打算趁流浪漢熟睡時將他殺死,再偽裝成自殺的樣子,結果,出乎意料的,他不在。從蝗神廟的一些擺設來看,他似乎收拾過自己的東西,這麽看來,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小鎮。

任何一個流浪漢為了維持生計,都是“流動作戰”的,出現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可這個事偏偏發生在這個時間,簡直就像上天在幫我,於是我布置了一下蝗神廟,把我的一些東西放在裏面,裝成流浪漢畏罪潛逃的樣子,這麽一來,我就跟這起殺人案完全撇幹凈了。

不幸的是,第二天趕到的警察雖然如我預料地搜查了蝗神廟,但我沒有騙過另一個人的眼睛,他就是段一。

我第一次看見他時,就被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所威懾,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身上具有極強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我很可能會因為他而遭遇挫折。果然不出所料,段一輕易地察覺出了我的伎倆。

在自殺前,我仔細總結了這一系列的情況,始終不明白我究竟在哪裏泄露了馬腳,後來我才知道,我輸在“氣味”上。山上的流浪漢雖然體貌特征與我很像,但他身上卻有一樣我不存在的東西—讓人厭惡的臭味,周雋麗在被襲擊後,一定向段一描述過我的特征,當段一問及有沒有臭味這一點時,周雋麗的回答肯定是“沒有”。

這麽一來,我是殺人兇手的事實就無法掩蓋了。

我不想被逮捕,與其被抓後強迫我說出自己父母的真實姓名,我寧願帶著這個秘密自我了結生命,我知道,周家得罪的人很多,而且年代久遠,就算周家和警察費盡心思去查找這麽一個符合我所敘述的情況的家庭,他們也永遠無法得到確定的結論。這麽一來,我的秘密就能得以保守,我們家族就不會因為我這一個殺人者而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