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阿倒持(第4/8頁)

三人大愕,待追出門外時,三個黑影早已消失在遠處。

葉禾怔怔道:“瞧那背影……依稀就是那三位侍衛大哥呀……可他們為什麽……”

馮慎總覺那聲音似曾相識,只愣了片刻,猛然驚出一身冷汗。“葉姑娘,那三名侍衛是何模樣?”

葉禾道:“他們一個高高胖胖的,一個眼角上生著疤痢……”

聽到這兒,馮慎再無懷疑。“壞了,定是曾三那夥惡賊!”

光緒奇道:“曾三一夥?”

馮慎道:“他們原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悍匪,只因微臣屢破他們的陰謀,剿得他們僅剩三人,這才令他們恨之入骨。恐怕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天大的圈套……唉!他們究竟又生出什麽野心,竟將皇上也卷了進來……”

光緒道:“他們如此的大費周章,定是圖謀不淺……糟了,說不定這會兒,他們要去找老虔婆告密!”

馮慎急道:“微臣這便去追!”

“來不及了!”光緒搖搖頭,神情剛毅。“馮兄弟,事不宜遲,你趕緊離宮!”

“什麽?”馮慎一驚,“皇上你何出此言?”

光緒道:“就算朕畫珍妃像之事被那老虔婆得知,朕也可以說是有歹人偷了畫像,暗中做了手腳。查到最後,縱擔些風險,也不至有性命之虞。然你則不同,老虔婆找不到真兇,惱羞之下,定會殺你泄憤。”

馮慎道:“可曾三他們多少知道些內情……”

“馮章京你不用考慮這些!”葉禾也道,“皇上說的沒錯,眼下最危險的是你!皇上沒見過曾三,他們咬不到皇上身上去。就算他們將我指證,我也大可反咬他們一口,畢竟那些秘法都是他們教的。再者說了,哪怕惡婆子真查出是我做的,可腿長在我自己身上,難道我不會逃嗎?馮章京,單是你私會皇上這一件事,便足以讓那惡婆子大動殺心了,別愣著了,趕緊逃吧!”

“不錯!”光緒又催促道:“馮兄弟,別再耽誤了!朕與葉禾不用你操心!你快快回去遣散家眷,先出京躲一陣子吧。朕將來攝政,還想讓你回來輔佐,為了大業,定要先保全性命啊!”

馮慎含淚跪倒,“微臣懂了……皇上、葉姑娘,你們多多保重!”

“行了,快走吧!”光緒與葉禾拉起馮慎,便一起往門外推。

馮慎又是一叩,揮淚欲行。

“馮兄弟且慢!”光緒從桌上抓起那把遏必隆刀,拋向馮慎。“帶上這柄寶刀!日後朕若重掌大寶,王侯以下,皆允你持此刀先斬後奏!”

馮慎接過遏必隆刀,緊緊貼在胸前。“臣謝主隆恩!皇上,保重!臣先去了!”

光緒揮了揮手,“去吧……”

望著馮慎背影在黑暗中漸漸隱沒,光緒只覺得胸中空蕩蕩的,似乎一顆心,也隨著馮慎的離去,慢慢消失在這無邊無垠的寒夜裏。

良久,光緒才輕輕道:“走吧葉禾,咱們也速將那些證物銷毀,別讓老虔婆找到蛛絲馬跡……”

葉禾點點頭,“是,皇上。”

出了瀛台,馮慎便急沖沖地向宮外奔。好在他曾登臨寶月樓,對西苑中的道路多少有了些了解。途經儀鸞殿時,遠遠瞧去,殿內黑漆漆的,沒見有什麽異樣。再過福華門時,把守的護軍也沒橫加阻攔,反向馮慎點頭示意。

“難道曾三他們沒去告發?”馮慎僅是一怔,也無心細想,只是抱緊了遏必隆刀,匆匆朝自家宅院前行。

奔跑一久,胸口傷處又隱隱作疼,然於此千鈞一發之際,馮慎唯有咬緊牙關,加快腳步。

剛奔至家宅,遠遠的便瞧見一個黑影躥上自家屋頂。馮慎一驚,急忙手按刀柄,悄悄摸近了打量。

離得近了,只見屋頂上那人楚腰衛鬢,分明是個女子,再定睛一瞧,原來是香瓜。

馮慎壓低聲音,朝屋上輕喚道:“香瓜!”

香瓜一愣,回頭見是馮慎,先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輕手輕腳地從房頂躍下。

“馮大哥,你可算回來啦!呀,哪來這好大一把刀?”

“先別管這些!”馮慎道,“香瓜,你剛才上房做什麽?”

香瓜道:“俺感覺雙杏姐和夏竹姐不太對勁,便打算去監視她們,可才爬上房,你便回來了。”

“雙杏和夏竹?”馮慎問道,“你監視她們做什麽?”

香瓜道:“是這樣的,今天傍晚,她倆兒鬼鬼祟祟地出了趟門,回來之後,渾身上下全是土,衣裳也破了好些口子。俺問她倆怎麽了,她們卻跟俺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扯壞了衣裳……可是馮大哥,俺看得出來她們在說謊,那衣裳上的口子,分明就是被刀割破的!”

馮慎追問道:“後來呢?”

香瓜道:“後來她倆就躲回了自己屋裏,連晚飯都不吃,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俺想起馮大哥你曾說她們可疑,就想去聽聽她們到底是在商量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