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鳩占鵲巢(第3/5頁)

馮慎又默誦了數遍,這道:“大師父,弟子勉強記了個大概。”

鹹觀道人點了點頭,“那已屬不易了,慎兒,你體內任、督二脈已通,安爐立鼎、混元築基亦非難事。但你要記住:聖凡之別,乃一敬一肆、一克一罔而已,若信之不篤,修之不勤,縱使天賦異稟,也終究難得大道。”

馮慎道:“弟子謹記心中!”

“好!”鹹觀道人輕聲道,“現在你閉上雙目,將坐姿調好。要松肩垂肘,含胸拔背,下頷收、齒微叩、唇輕合、舌舐上顎。心無雜想,空明澄澈……慢慢地呼……吸……靜虛平定,物我兩忘……再呼……再吸……”

馮慎依法施為,試著歸攝心念、緩吐深納。漸漸地,一股暖流起自丹田,徐徐遊走於周身經絡。待那股氣息繞體行了幾周後,馮慎只覺淤滯頓通、妙不可言。再睜開眼時,已是神清氣爽、暢快淋漓。

馮慎將額頭細汗一拭,喜道:“大師父,這小周天的吐納功法確實神妙,弟子剛練了這一會兒,胸口傷處便已不覺痛楚。”

鹹觀道人道:“慎兒,方才從你的氣息上聽來,納氣之法你已初窺門徑,然那吐氣之法,卻仍有瑕疵。”

馮慎一怔,趕忙道:“弟子的不足之處,還請大師父指正。”

鹹觀道人道:“吐氣有六法,謂之吹、呼、唏、呵、噓、呬。吹以去風,呼以去熱,唏以去煩,呵以下氣,噓以散滯,呬以解極……六法各有六用,不可混而為一、草率吐排。若意不靜,當用‘唏’字訣;如脈象塞,則使‘噓’字訣,以此類推……”

馮慎又試著呼吐幾次,鹹觀道人也再糾正了幾番,不知不覺間,已近晌午……

之後的日子裏,馮慎一有空閑,便暗中習練那吐納之法。香瓜雖與花無聲吵吵鬧鬧,但也通過揮石擊魚、彈石打鳥等玩笑賭試,跟著他學了不少接發暗器的訣竅。

光陰如梭,好似那運河中的流水般,晝夜不舍。不一日,躉船經由臨清、濟寧、滕州、徐州、揚州等處,行至了蘇南鎮江府境。

一進鎮江,香瓜就朝著岸上直聳鼻子。“你們快聞聞,怎麽有好大一股子酸味兒呀?”

“大驚小怪!”花無聲哼道,“這鎮江府盛產香醋,釀醋的作坊店鋪林林總總,能聞到酸味兒,又有什麽稀奇?”

香瓜作勢在花無聲身旁嗅了幾下,突然問道:“臭窮酸,這裏該不會是你的老家吧?”

花無聲皺眉道:“不是!你這臭丫頭問這個做什麽?”

香瓜道:“俺覺得呀,也就只有這種產醋的地方,才能熏出像你這樣酸裏酸氣的人來!”

花無聲怒道:“你這臭丫頭給我等著吧!待會兒一靠岸,我立馬買上一桶老陳醋給你灌下!哼哼,等到了那時候,再瞧瞧到底是誰更酸!”

“你敢!?”香瓜雙手掐腰,“你要敢灌俺,回頭俺就去把你從揚州買來的那幾箱破書全扔河裏去!”

“破書?”花無聲氣道,“你知道那些書花了多少銀子嗎?”

香瓜也氣道:“你還有臉講?你花的那些銀子,還不是俺馮大哥的?”

二人越吵,聲音便越高,引得岸上行人都紛紛看過來。空如師太趕緊攔在二人之間,無奈的笑道:“你們倆都鬥了一路的嘴了,該消停些了吧?”

花無聲氣呼呼的向馮慎道:“小子,別老成天的打坐練氣,有空多約束下那個臭丫頭!沒瞧見嗎?她哪裏還有點兒當徒弟的樣子?”

馮慎剛回聲“是”,香瓜也有樣學樣,拉著鹹觀道人道:“大師父,你也多管管那個臭窮酸呀!他總在馮大哥那裏騙錢,哪裏還有點當師父的樣子?”

“哈哈哈……”鹹觀道人大笑道,“香瓜呀,看來這些日子裏,你長進不小啊,跟你三師父學得是越來越滑頭了。”

“嘿嘿……”香瓜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大師父,這個就叫做‘近墨者黑’吧?”

“你瞧瞧!”鹹觀道人笑道,“臨了還不忘擠對一把,哈哈……哪還是那個剛上船時的憨丫頭呀?”

空如師太也打趣道:“看來,還是三師哥教導有方。”

“師妹,你也來取笑我?”花無聲忿然道,“馮慎,你小子給我過來!”

馮慎趕緊上前道:“弟子在此,三師父有何見教?”

花無聲看了香瓜一眼,道:“罰你小子今天不準吃飯!”

馮慎一怔,“三師父,弟子哪裏做錯了?”

花無聲道:“還哪裏做錯了?當初不是你將那臭丫頭帶上船來,我如今會生這麽大的氣嗎?你大錯特錯,所以不準你吃飯!”

香瓜怒道:“臭窮酸,你欺負俺馮大哥算什麽本事?”

花無聲得意道:“治你這臭丫頭最好的法子嗎……就是難為馮慎這小子!哼哼哼,這就叫作‘打蛇打七寸’、‘治你先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