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失高速公路 第六個故事:美人祭(第2/4頁)

韓胄得知這些情況,認為“埋在古墓裏的門雖然死了,但陰魂附屍不去,它既與天地同出,也當與天地同盡,絕沒有辦法將其徹底誅滅”,如果每隔十幾二十幾年,就用一個女子填入“門”中殉祭,不知哪年哪月才算盡頭?何不使用春秋戰國時傳下的美人祭古法,造出一尊陰氣更重的飲血金鋼之像,將“門”封在裏面,使它永不出世。並立下重誓,擔保不會出半點差錯,否則他甘願把當年李衛公割下來的肉吃了。

村長聽罷,深以為然,就於山中挖個大窯窟,取千年古楠樹引火,但要想把“門”封住,可不比燒造陶器瓷器簡單,燒出那尊飲血金鋼四首八臂,器形龐大,更需有許多女子殉窯,使亡魂被業火燒鑄在神像上,村子裏的人世代看守古墓,就像被一個詛咒束縛住了,誰都想讓“門”永遠關閉,所以行事不惜代價,但即使是這樣,殉窯的活人也遠遠不夠,只好又從山外綁來許多人。

由於燒祭儀式過於血腥殘酷,為防有變,韓胄特地安置了祭中祭,也就是造了座瓦村紙人,安撫那些死於“美人祭”的亡魂,稱為“殛神村”,所以才說這整個村子都是祭品。

到了封窯燒祭的時刻,無數女子被封在泥胎裏活活投進火窟。不過“美人祭”的窯溫最難掌握,火候、氣氛、時辰稍有差錯都難以成功,況且人算不如天算,也說不清哪裏有失誤,反正最後是功虧一簣,那些陰魂都被燒成了霧狀,神像遍體呈現出黑紅的屍血痕。由於那些人死得太慘,窯底封滅之後,無盡的怨念竟使鬼火湧出,把在場所有的活人,包括村長在內,全部燒成了灰燼。

這時“門”也發生了震動,平息後整座“殛神村”都憑空消失了,它似乎是受地震影響,掉進了生死兩界的裂縫之中,只有“門”再次震動的時候,才會在深山裏看到那團鬼火。

村子裏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從此人口銳減,逐漸開始衰落,幸存者們被迫封堵了通往“殛神村”的隧道入口,又因犧牲太多無辜,沒面目同師祖交代,是以後人對此事絕口不提,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詳情的人越來越少。

當年那位韓胄倒是命大,僥幸從“殛神村”裏逃脫,他也是悔恨交加,依誓將埋在村子裏的那塊肉吃下,隨即坐在地上咬舌而亡,一縷魂魄直入“門”中,只留下軀殼如生,被人收殮在此處山洞,並立下石碑戒示後來者。

我和臭魚、藤明月三人,拭去古碑塵土,詳細觀看了一遍,心底的許多疑惑,至此終於盡數解開了。

臭魚說:“我看這韓胄敢作敢當,也不枉是個爺們兒了,值得受我老於一拜。”

藤明月嘆息道:“敢當有什麽用,搭進去這麽多條人命,當初還不如不作。”

我說此人畢竟是為了把“門”徹底封住,並不是為了滿足一己之欲,只不過失敗了死的不止是他一個,使深山裏又出現了一個比“門”更恐怖的東西,得失對錯就任由後人評說了。

臭魚點頭道:“咱們當下的麻煩也不小,還是別替古人擔憂了,你們說咱這就算逃出殛神村了嗎?”

我對其余二人說,按照古碑上的記載來看,整座“殛神村”都掉進了生死兩界間的裂縫,只有在“門”震動的時候才會出現,手記主人在1980年到村子地底尋找神像而死,與咱們在高速公路迷失方向,誤入“殛神村”,同屬這一時刻。但生死兩界之間的裂縫,又是一個什麽概念?

臭魚說:“如果阿豪還活著就好了,咱倆這腦袋加一塊兒也不如他轉得快。”

我聽了這話,心中也自黯然,如今卻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了,想想前邊發生的事情,大概是眾人在經歷了唐代古墓附近的死亡事件之後,由“門”所引發的地震,使周圍的時間形成了漩渦,所以又重新回到了深夜兩點,而空間也被扭曲了,所以我們找到了來時的高速公路,這也是造成陸雅楠失蹤的原因。

隨後我們四個人駕車駛入的高速公路,從此進入了“裂縫”,當我停下來做記號的時候,發現倒後鏡裏有光斑接近,其實那只是高速公路上正常行駛的車輛。

我根據這些情況,推測那段高速公路,以及這處裝殮“肉身菩薩”的山洞,都是裂縫的邊際。

臭魚說:“這事沒憑沒據的,無非是主觀臆斷罷了。”

藤明月醒悟過來:“解放前發生的墜機事件就是證據?”

我說沒錯,那次墜機事件的幸存者,也是在這個山洞裏發現了“肉身菩薩”,但石獸所馱古碑上關於“美人祭”的記載,可不是誰都能看懂的,要不是有你,我們到此也只能看著它幹瞪眼了。墜機幸存者為了求生,吃了這古屍身上的肉,從而走出了深山,這就表明他沒有掉進裂縫,否則不可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