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只身離開自己居住的帳篷,悄悄來到大營的西南角。她這幾天觀察發現西北角是大營最僻靜的角落,此處是存放雜物和生活物資的地方,沒有人居住,也不是糧草和軍需物資的所在,守衛較少,巡邏隊伍每半個時辰來一次。蘇櫻利用這個空當,先埋伏於周圍,見巡邏隊離開,她迅速移到營地邊上,動作疾若鷹隼,只有一道黑影閃過。

守衛的士兵都沒察覺,就已被蘇櫻手起刀落地解決掉,頸上一道傷口還淌著血就倒下了,黑夜裏只有夜遊閃出冷光。蘇櫻縱身一躍,輕輕地跳進營內,趁人不備便到了余都督的營帳外。

都督的營帳裏有燈光,帳外沒有人守衛,周遭沒有火把暗得很,蘇櫻沒有輕率闖入,繞到營帳的側面從窗口向裏看。

正在這時,忽然火光四起,周圍響起一陣鑼聲,火把燃起把周圍照得通明。“糟了!中計了!”蘇櫻眉頭緊皺,淩厲的眼睛極速看向四周,數百名士兵手持刀槍將自己層層圍住,外圈還有幾十個騎兵手持弓箭。蘇櫻咬了咬牙,今夜難免要打一場硬仗了。

層層疊疊的兵車軍士將蘇櫻包圍在都督軍帳外,火把照得夜空如同白晝,抖動的火光裏士兵們蓄勢待發,指揮同知騎著馬得意地看著蘇櫻,仿佛獵人狩獵到一只梅花鹿,此時只要他一聲令下,便可以讓這幾百人擒住眼前的蘇櫻。獵人們總是喜歡欣賞落網的獵物驚慌失措的樣子,這令他們無限滿足。

蘇櫻直起身,自若地站定在人群中央。進了暗衛之後,面臨生死已成蘇櫻生活的一部分,自己的手上早已沾滿鮮血,作為一名殺手,蘇櫻見過的死人甚至比活人還多。今天也不例外,不是別人死,就是自己死。她睜大眼睛直視著呂同知,跳動的火光下她的目光顯得更加淩厲寒冷。

呂同知見獵物竟然沒有驚慌無狀,顯然有些失望,大聲喝道:“既然如此,亮明身份吧,何必遮遮掩掩?”

蘇櫻擡起手來,摘掉蒙在臉上的黑色方巾。士兵見敵手竟是女子,且膚如凝脂、鼻梁高聳、唇若丹霞,均是一震。就在此時,一道藍色的光帶著刺耳的鳴音騰空而上,拖著長尾在空中劃過。蘇櫻在眾人驚訝之際,從袖中抽出信號彈放了出去。

信號彈一起,呂同知怔住,馬也驚了,蘇櫻卻依然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他揮刀喊道:“上!抓活的!”

前邊的士兵聽令向前沖,外圈的弓箭手手中的箭依然在弦上。

蘇櫻從袖中抽出夜遊反手握緊刀柄,見士兵們向自己撲了過來,瞬間化作一團黑風一般,向前方旋轉揮舞著夜遊,夜遊發出道道寒光。蘇櫻所到之處士兵們紛紛倒下,霎時間血光四濺。

外圈的士兵都驚呆了,又看見蘇櫻冷酷的臉上殺氣逼人,個個瞪大眼睛站在原處不敢靠近。

呂同知沒料到眼前並不是一只梅花鹿,竟是一頭孤狼!他高坐在馬背上,勒住韁繩往後退了兩步,大喊了一聲:“放箭!”

就在此時,軍營外忽然射進幾支火箭落在營帳上,一時間帳篷燃燒起來,火苗乘著夜風之勢四處亂竄。呂同知趕緊高喊:“巡邏隊,滅火!”

巡邏隊還沒撲滅帳篷上的火,又有十幾支火箭射入營內,落在軍中的物資帳篷上,射在士兵身上。猛火油著實厲害,火越燒越旺,營房都燒了起來。

士兵在火中聲嘶力竭地慘叫。

呂同知漲紅了臉大聲呵斥:“弓箭手!放箭!”回頭對外圈喊:“救火!其他人,救火!”

蘇櫻見弓箭手彎弓就要向自己射箭,趕緊提起氣息,腳下用力一蹬,在空中手伸向背後抽出連弩向弓箭手射去。果然這連弩的速度比弓箭要快得多。蘇櫻見出現了缺口,立即跳過去殺出一條血路逃到大營邊上,耳旁只聽見“嗖——嗖——嗖——”的聲音,箭紛紛擦過身邊。

眼見蘇櫻已經到了軍營的邊上,可就在此時,只見遠處飛過來一團黑物,落在蘇櫻面前摔得粉碎,飛濺出來的液體與射向營地的火箭交織,成了一條條火蛇。“是猛火油!”蘇櫻心想。她轉身跳在一旁,眼前的去路已經被燃起的大火堵住了,後面追兵逼近……猛火油不斷飛來,營地四周都成了一片火海,軍營裏已經亂作一團。

蘇櫻定睛觀看,營外不斷有箭射入,營內追兵就在眼前,自己已無退路,她心一冷,沒想到軍營外的暗衛連自己都不放過。蘇櫻手持夜遊,士兵們見她眼神如荒野中的孤狼,都不敢妄自沖鋒。

正在僵持之際,卻見一騎人馬從火海裏奔騰而出,此人身穿一襲黑衣,手持長刀,左右揮舞,來到蘇櫻面前。

蘇櫻擡頭一看,來者正是譚少卿,他伏在馬背上,向自己伸出一只手。蘇櫻立即抓住譚少卿的手,那手相當有力,蘇櫻順勢一躍跳到馬背上。譚少卿用力一拽韁繩,馬兒前蹄擡得老高,掉轉方向縱身一躍跳出了軍營的木柵,只聽得數支箭帶著風聲落到身後。蘇櫻在馬上回頭望去,兵車大營已成火海,火光將天空染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