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天,朝堂之上彈劾我們王爺的聲音戛然而止啊。”秋水笑著對蘇櫻說。

素蘿正在給蘇櫻診脈,過了一會兒,素蘿把玉手擡起,理平蘇櫻的衣袖,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到底還是你最了解陳六一。”素蘿把銀針從藥箱內取出,又說:“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既然要把那斛東珠栽贓到王爺身上,我們就讓他栽在這東珠上。”說完素蘿讓蘇櫻轉過身,背對自己,將蘇櫻的外衣褪去,露出白皙的後背,素蘿溫柔地說:“你的傷勢已無大礙,傷口已經愈合,今天給你針灸背部,調理經脈,你再多休息十天半月便可與受傷之前無異了。”說完便刺下一針。

“那我現在可以練練功,舒展筋骨了嗎?”蘇櫻側著臉問。

“可以,不過要適度。”

素蘿的衣袖滑過蘇櫻的肩膀,蘇櫻見到素蘿,總能想起那日昏迷時夢見母親的場景,素蘿的溫柔氣質與母親有幾分相似,令蘇櫻感到分外親切。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余玲瓏如百靈鳥一般的聲音:“素蘿姑娘來了!”

秋水回過頭看她。

今日余玲瓏身穿一件水紅小襖,一條藕色的百褶紗裙,腳下一雙繡有梅花的靴子,秋水見了喜歡得不得了,趕緊招手叫她進來,坐在自己身邊。

余玲瓏親昵地挽著秋水的胳膊,想了會兒,說:“聽說王爺這幾日終於可以松口氣了……”

素蘿看著她,眨了眨眼睛,憐愛地說:“喲,小姑娘,消息還蠻靈通的。”

余玲瓏使勁兒點了點頭,額頭前的劉海跟著抖了抖,得意地說:“我也是有一點情報來源的。”

大家一聽都笑了。

“不過有一事我想不通。”余玲瓏嘟著嘴,垂著眉毛問,“你們是怎麽想到要去京城以外的地方劫去東珠的?”

“這個啊,讓蘇姑娘給你解釋一下吧。”秋水說著撫了撫余玲瓏的臉蛋。

“蘇姑娘,請賜教!”余玲瓏像煞有介事地拱手行禮。

“好啦,好啦。”蘇櫻笑著說,“前些時候聽說暗衛安插在朝廷的言官不斷在朝堂之上彈劾南靖王,誣陷王爺勾結外敵意圖謀反,以陳六一的性格,萬事都要部署周密,這無非是兩個原因,一個是拖延時間,派個人帶著東珠和書信出京城,假扮從南方歸來的傳信密使,畢竟南靖王在金陵,如果東珠出現在金陵以北的地區就不對了。第二個原因就是,言官的彈劾之聲四起,是為了做鋪陳,只待確鑿的證據也就是東珠和書信浮出水面,他們一舉滅之。”

“這等人真是煞費苦心。”余玲瓏一撇嘴,覺得很復雜。

“慣用的伎倆了……”蘇櫻淡淡地說,“所以,我才讓秋水姑娘請王爺在南方伏擊運送東珠之人。”

“那……據說有封信,直指陳六一勾結倭寇。”余玲瓏忽然想起來,睜大眼睛問。

“信確實是真的,當時我從福建帶回東珠時確有一封書信,是倭寇將軍豐臣秀吉寫給陳六一的,裏面的內容一看便知他們是老交情。我已預料到陳六一會除掉我,所以我事先將信件拓下來一封一模一樣的,將我拓的那封裝進信封,真的那封我一直帶在身上。”

“這麽說,陳六一是真的勾結倭寇了?”余玲瓏杏眼圓睜,甚為吃驚。

秋水按了按她的手,說:“他肯定會為自己辯解。”

“是啊……”余玲瓏怔怔地點頭,緩緩地說。

忽然她又眼睛一亮,看著蘇櫻,笑道:“蘇姑娘,你現在好像一只刺猬啊!”

幾個姑娘都被她逗笑了。

傍晚時分,譚少卿用過晚膳來到郊外余府的別院,他從後門進來,門口的侍衛早已經和他混熟了,直接進了門往蘇櫻所居住的東廂走去。還沒到院裏,在回廊中就聽見有人習武的聲音,他疾步走到院門,見到蘇櫻閃展騰挪很是輕松自如。他倚著門框歪著頭往裏看,心裏嘀咕:“沒想到蘇櫻恢復得這麽快,真不愧是高手。”

蘇櫻額頭上掛滿汗珠,眼角余光瞥見門口站著一人,只瞧那瘦高挑的身材,便知是譚少卿。她趕緊收住手站定,拿起廊下放著的手巾擦了擦汗,招呼譚少卿進屋。

譚少卿看著蘇櫻,白皙的臉頰透著紅暈,煞是好看,不由得笑了。

“高興什麽呢?”蘇櫻不以為意,一邊擦汗一邊問道。

譚少卿趕緊收了收笑容,幹咳了兩聲,調皮地說:“姐,聽說陳六一被馮保責罵了!”

蘇櫻眼睛轉了轉,微微皺眉,問:“這種事你怎麽會知道?”

“按說這種令陳六一很沒面子的事旁人是不該知道的,可因為特訓要結束了,那日陳六一差人喚我去正廳,是要與我商討下一期試煉之事,沒承想被我在院外聽見了幾句。”說著譚少卿歪著嘴,露出壞笑,臉頰上浮出一個深深的酒窩,他接著說,“我只聽見他訓斥孫伯,說讓他命令那些言官最近都老實點,什麽……別再追咬了,什麽馮大人已經找他談過了,此事令他大跌了面子!你想啊,他口中的馮大人一定是馮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