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人性(一)

“你有辦法?”溫寧反問我。大家都一整夜都沒有睡,特別是專案組辦公室裏的刑警,他們已經連續好多天加班加點了。天亮,警校的領導也趕到了,他來的時候,溫寧正在問我定罪的辦法。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能直接證明曾銳和洪傑是兇手的證據,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從口供入手。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被稱為證據之王,在很多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將起到定罪的作用。

我是絕對反對刑訊逼供的,B市是警界最高系統所在,媒體的輿論又大,警方自然也基本不會進行刑訊逼供。這起案子,利用了筆仙和其他所謂見鬼的方法,並且警方和我費盡心思才找到線索,最終才確定犯罪嫌疑人,可見兇手的安排有多周全。

洪傑和曾銳在犯案前,恐怕早就想好了萬一警方懷疑到他們頭上,他們要怎麽說。我在說要通過犯罪嫌疑人口供定罪的時候,溫寧搖頭,他也考慮到了這點,他認為不管是洪傑還是曾銳,都表現的很冷靜,想要從他們口中套出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不傻,密謀犯了這麽殘忍的犯罪,就算他們現在自首和坦白,也基本逃脫不了死刑,而且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名聲都比較重要,你認為他們會招供嗎?”溫寧嘆了一口氣。

聽溫寧這麽說,警校的領導著急起來,他說他頂不住壓力,接受了媒體的采訪。他已經放出話了,會盡快破案,給受害者的家屬一個交待。我讓溫寧和領導都別急,我反問他們,難道忘記曾銳出去和洪傑見面的時候發生什麽了嗎。

曾銳和洪傑明顯是吵架了,所以曾銳才會給了洪傑一巴掌,他們爭吵的原因可能是情感的問題,也有可能是犯罪後雙方的態度不一樣。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訊問的時候,必須符合法律的規定,除了不能刑訊逼供,還不能進行釣魚式的誘導性訊問。

但是,這不代表訊問沒有技巧,訊問學是一門全國警界都在研究的學科,這摻雜了很多邊緣的學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心理學。我準備利用曾銳和洪傑吵架的契機,利用人性的弱點破案。

溫寧明白過來,他問我要怎麽辦,我想了想,事不宜遲,讓他馬上去將曾銳帶過來,是時候將曾銳控制,列為正式的犯罪嫌疑人進行訊問了。溫寧點頭,立刻讓人去辦了。

很快,曾銳被刑警帶到了專案組的辦公室,見到我們和警校的領導,曾銳低著頭,輕聲地打招呼。按照我的意思,溫寧讓其他刑警全部出去,並將門窗全部關上,辦公室被騰出來之後,辦案人員只剩下我和溫寧,以及另外一名負責做筆錄的人員。

曾銳坐在我們的對面,她始終低著頭,直到溫寧開口說話,曾銳才把頭擡起來。她的臉上沒有慌張,和之前我們我們見她時一樣文靜。溫寧問她離開警校的時候去了哪裏,曾銳微微皺眉,反問溫寧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我沒有隱瞞:“警方懷疑你和四名死者的死有關系,所以現在是訊問,而不是詢問。作為警校的學生,你應該明白訊問和詢問的區別吧?”曾銳微微一愣,隨後點頭,說她都會如實供述。

訊問是指警方在偵查階段針對犯罪嫌疑人的強制性提問,而詢問只是針對證人或還沒有被警方定義為犯罪嫌疑人的人群的證據口供搜集。

“很好,告訴我,離開警校去了哪裏。”溫寧又問了一遍。

在訊問洪傑的時候,洪傑已經承認了他和曾銳見過面。不出我所料,曾銳也老實地說她出去見自己洪傑了。曾銳對洪傑的稱呼是男朋友,溫寧繼續問他去見洪傑做什麽,曾銳說只是很正常的見面。

溫寧:“你們發生了爭吵?”

曾銳點頭:“很普通的吵架。”問到這裏,曾銳一定是明白過來,她被警方跟蹤了,所以她沒有否認。

溫寧:“案發的時候,你並不是和朋友去遊玩了,你去了哪裏,為什麽詢問的時候沒有如實供述?”

曾銳:“我去找洪傑了,因為他有家庭,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你墮胎了?”我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曾銳的表情明顯變了,她顯然沒有想到我們連這個都知道了。曾銳的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她問我們是怎麽知道的。知道這件事的四名女生也已經死了,如果不是許伊的提醒,我們根本不會通過非法診所入手。

“如果我說,是洪傑告訴了我一切,你信嗎?”我問。

曾銳連想都沒有想,她搖頭:“不會,他不會……我是說,他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來。”曾銳已經慌了,她的回答,讓我和溫寧更加確定曾銳就是兇手。曾銳哭的很厲害,她求我們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校方,更不要告訴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