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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乃站在窗邊,眺望外面。院子裏有一個花壇,五彩繽紛的花朵沐浴著夏日的陽光。如果周治在的話,肯定能挨個兒地叫出這些花的名字。

距案發之日已經過去六天了。梨乃他們對於調查是否有進展一無所知。自從那天以後,警察就再沒找過她。據正隆說,警察好像認為這是一起單純的入室搶劫殺人案,兇手應該是與周治的生活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據說周治的後腦勺有被擊打的痕跡。身邊放著的那個威士忌酒瓶,應該是兇器。但是這並不是致命的傷害,死因是窒息而死。兇手可能是把他擊倒後,又用手將他勒死。除此之外,梨乃他們還知道現金、錢包、筆記本電腦都被偷走了。因為這些都不見了。但是,還有其他東西也可能被偷了。本來他們就不知道有什麽,所以難以確認究竟丟了哪些東西。

梨乃面前伸過來一只端著杯子的手,杯子裏裝的是橙汁。梨乃扭頭一看,原來是知基。

“謝謝”,梨乃接過杯子,將裏面的橙汁一飲而盡,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她似乎並沒有覺察到自己渴了。

這次,梨乃還沒有跟知基說過什麽話。因為正隆主張盡量簡化葬禮,所以他們的行程安排特別緊張。

“梨乃,你沒事兒了吧?”知基問道。

“什麽啊?”

“怎麽說也是你先發現外公的屍體的。想必你受了很大的刺激吧。”

“嗯。”梨乃歪了歪頭說道,“當時的確很受刺激,現在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著這一切跟做夢似的。但是,現在舉行著葬禮呢,當然不是什麽夢。”

“梨乃最近還常去外公家呢。我後悔沒能多見他老人家幾次。雖然以前我經常和哥哥去外公家小住。”知基低頭看著手中的杯子,“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外公和哥哥都不在了。”

聽了知基的話,梨乃覺著悲劇是連鎖發生的。對於知基而言,僅僅三個月內就失去了外公和大哥。

“尚人的自殺,從那以後有發現什麽線索嗎?”

梨乃本想問問尚人自殺的動機。知基卻一副讓人絕望的表情,搖了搖頭。

“最近,在家都不談論這些了。”

“哦……”

“說不定另一個世界的大哥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呢。有時候,我會忽然這樣想。”知基臉上浮起一絲微笑,“提起這個,我想起前些日子我們家內部為大哥舉行四十九日祭奠的時候,媽媽說了很奇怪的話。”

“說了什麽?”

“臨自殺前大哥喝了可樂。”

“可樂?”

“桌子上放著杯子,裏面有剩下的可樂。媽媽哭著說大哥死之前可能最想喝的是可樂。說實在的,我覺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雅哉哥也參加了,大家對此都百思不得其解。”

“可樂……嗯。”

梨乃突然想到自己死之前會想喝什麽。

“對了。”知基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擡起頭,“他們找到電子琴樂手了。”

“欸?”

“雅哉哥跟我聯系了。說為‘鐘擺’樂隊找到大哥的代替人了,並且已經開始排練了。”

“哦,這樣啊。”

“鐘擺”是尚人生前所在的樂隊的名字。

“雅哉哥說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總之還是要重新開始。還說最近要舉行演唱會,讓我們有空的話去聽聽。梨乃你去嗎?”

“這個嘛……”

說實話,自己有些於心不安。以前是因為尚人在樂隊,所以自己才去支持的。

“我和梨乃是同一種心情。”知基說,“說直白些,大哥不在的‘鐘擺’,對於我來說完全不是同一個樂隊了。怎麽樣發展也都與我不相幹。但是,一考慮到雅哉哥他們的心情,就覺著過意不去。如果我不去的話,他們肯定會介意的。他們也許會糾結於要不要把樂隊堅持下去。”

“是嗎……也許吧。”

“所以,我決定去聽他們的演唱會。我有一種大哥在鼓勵我這樣做的感覺。”知基擡起臉,望著天空,以一種宣言似的口吻說道。

梨乃看著表弟那仍有一絲稚嫩的側臉,驚嘆不已。尚人自殺還不到三個月,他已經慢慢地擺脫悲痛了。不僅如此,他越發地成熟起來了。

“明白了,”梨乃回答說,“我也去,演唱會的日期定下來的話通知我一聲。”

知基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工作人員走過來通知已經做好骨灰入壇的準備了。梨乃和知基同其他的親戚一道向焚屍爐走去。

火葬的程序結束後,大家各自散去。梨乃先和父母回了橫濱老家,換完衣服後再回高圓寺的公寓。媽媽抱怨說梨乃應該在家住一晚上,而梨乃堅持說有很多事情要做,毅然離家而去。

她並不是討厭父母。她很感激他們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支持。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難以面對他們。他們肯定對已經放棄遊泳的女兒的前程充滿擔憂。梨乃難以消除他們的煩惱,她感到自己很沒出息,很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