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早瀨合上文件夾,裏面哪頁裏有哪張照片他已經記得清清楚楚了。他靠在椅子背上,眼睛澀澀地發疼,脖子僵硬無比。他把雙臂使勁向上伸一伸,打了個哈欠。

他的斜對面坐著一位叫石野的年輕警察,兩人目光相遇時,身材高大的年輕警察苦笑了一下。

“您看起來很累啊。今天早點回去吧。”

早瀨看了看手表,剛過晚上八點。

“是啊,也不是說在這兒加著班就有線索自己送上門來。”

石野望望四周,確認旁邊沒有人在之後,站起身來。

“最近,一科的人好像都沒在值夜班。”

早瀨“呼”地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大概是吧。”

“會怎麽發展呢,這個案子?”

“誰知道啊……”早瀨扭扭腦袋。

連著好幾天,他們一直在開破案會議,但是報告上來的內容一天比一天貧乏。

現在,調查的重點放在了今年春天在世田谷區發生的搶劫案件與這個案子的關系上。搶劫發生在獨居老人的住宅,案發時間、亂糟糟的作案現場等等都存在著共同的地方。本來應該與早瀨搭档的柳川也全身投入到那個案子去了,一個人到處查來查去的,跟早瀨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但這對早瀨而言也不算什麽壞事。

他覺得這個案子跟世田谷的那個案子沒有任何關系。那個只是單純的搶劫,沒有殺人。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黃色花被盜的現象。

但是,也不能去責備這次案件的負責人。他們不知道盆栽被盜這回事兒。或許他們也接到過匯報,不過他們肯定認為跟案件沒什麽關系吧。只要早瀨不說,他們就不會把案子跟盆栽被盜聯系在一起。

也許黃色花是解決案件的最關鍵一步。要想解決在自己管轄區內發生的這個案子,就要牢牢把握這個關鍵線索。

如果想做交易的話,就準備好該準備的牌吧——蒲生要介的話一直在他腦海中回響。那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麽。或許他已經發現了案子的真相。如果是那樣的話,找他問清楚或許就是破案的捷徑。

什麽樣的王牌才能擊敗蒲生要介的防線呢?

早瀨一邊思考一邊重新審視了一遍整個案子。聯系秋山梨乃去現場檢查也是其中的一環。

但是至今為止沒有抓到什麽線索也是事實。好不容易掌握到了黃色花這個關鍵之處,但之後卻一步都沒有向前邁進。

早瀨把放在桌下的文件包拿起來,把文件往裏一塞,跟石野說了聲“先走了”,便站起身。“啊,辛苦了。”

石野對著電腦,似乎在寫報告書。他現在也在追查秋山周治的人際交往。早瀨從後面看了一眼,停住了腳步,因為石野寫的內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大學裏出現過?被害者嗎?”

“是的。”石野轉過身來面對著早瀨。

“大概一個半月之前吧。被害者去了母校的研究室,跟與他同期的教授見了面。”

“被害者的大學是……”

“帝都大學,農學部生物學科。現在名稱改了。”

“他是為了什麽事情去的?”

“不是什麽大事,好像是做什麽檢查。”

“什麽樣的檢查?”

“嗯……”石野將目光落在手邊的記錄上,“DNA檢驗。他帶了植物的葉子去,說是想做種類的識別。因為不是什麽特別復雜的事,所以對方就接受了。”

“是不是什麽特殊的植物啊?”

“不是,據說只是牽牛花的一個種類而已。”

“牽牛花……”

“不是普通的牽牛花,是會多發變異的一個種類。那個教授說,一眼看上去或許都認不出是什麽花,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秋山才會去拜托他做檢查。”

“那之後呢?”

“秋山去取報告書的那天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大學。據說從那之後,他連電話都沒再打過了。”說完之後,石野好奇地擡頭望著早瀨。

“您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嗎?好像跟案子沒有什麽關系吧。”

“啊,沒有。”早瀨輕輕一擺手,“因為在開會的時候沒聽到過嘛。”

“可能是因為沒有重要到要在會議上說吧。我們股長說,在會議上說這個是浪費時間。”石野聳聳肩。

“噢……打擾啦。那就明天見啦。”早瀨輕輕拍了一下石野的肩,便離開了。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石野的話。秋山周治送去做DNA檢驗的植物應該就是那朵黃色的花。那個原來是牽牛花啊。早瀨一直以為是什麽特殊的花,所以感到很意外。

但是,秋山周治本人也在不知道那是什麽種類的花的情況下培育出那種花。這種事不能不弄清楚。秋山周治為什麽要做那種事?還有,種花是需要種子的,他的種子是從哪裏來的呢?

他本來計劃徹查秋山先生的人際關系,但目前還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早瀨深深地感到自己一點都沒有把握到被害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