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連休後的一個上午,萩村信二被股長磯部叫了過去。

“你怎麽了?滿臉倦容。”磯部從文件上擡起頭,看著萩村。

“沒那麽嚴重吧?只是很久沒有長距離開車了,肩膀有些發僵。”

昨天,他帶著妻子和上小學的兒子,回了一趟靜岡老家。他的雙親已經有三年沒看到孫子的小臉蛋了。

“為家庭服務啊,佩服。我已經多年沒有家庭旅行了。當然,老婆和女兒也並不想和我一起出去。你也該注意了。”

“怎麽注意?”

“我要是知道,還會這樣嗎?行了,言歸正傳。前天深夜,有人向橫須賀警察局舉報,馬堀海岸停著一輛可疑的車。地域科的人去看過了,是輛白色輕便型汽車。”

說著,磯部遞過一張照片,上面是以海堤為背景的一輛四四方方的汽車。

“這車怎麽了?”

“從車牌號查到車主,發現已報失,像是停在橫濱的馬路上時被盜。車的發動鎖栓已被拔掉,是用電線直接搭上發動的。”

“然後呢?”萩村催促道。他心想,應該不會叫自己去抓盜車賊,因為他現在隸屬於神奈川縣警察本部搜查一科。

“問題在於車上有大量DVD和一個舊包。”

“DVD?”

“成人片。遺憾的是並非違禁品,是些隨處可見的AV片。這些都是聽橫須賀警察局說的,我沒看到實物。”

萩村的臉色不覺和緩下來。“要我調查什麽?”

“別著急,正題還在後面。DVD沒問題,但是從一起被發現的舊包裏找到了這些東西。”磯部拉開桌子的抽屜,取出幾張新照片。

萩村伸手拿起一張,上面拍攝的是一個四方形的罐子。蓋子上畫著糖果圖案。

“像個糖果罐。”

“對。當然,裏面裝的不是糖果。”磯部將幾張照片攤在桌上:錢包、手表、粉盒、口紅的照片,每張上面都只拍了一件物品。不知為何,口紅蓋被拔掉了。

“這麽說或許對不住失主,可這些東西怎麽看都是垃圾。”

“沒錯,但橫須賀警察局也只能從這些東西中尋找偷車賊的線索。盡管不抱希望,他們還是一一進行了認真調查。結果,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磯部拿起一張拍著手表的照片,那是塊金色手表。“看看這個,注意到什麽了嗎?”

萩村看了看,像是塊破舊的手表,不是什麽高档名牌。

“怎樣?”“沒什麽特別啊,這表怎麽了?”

“你再看看這張。”磯部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張。

這也是一張手表的照片,不同之處在於拍的是手表背面,上面好像刻了字。萩村湊近細看,辨出是“賀有明新店開張紀念”。

“有明?”他不由自主地低語。

“想起什麽了嗎?”磯部詭秘一笑。

“橫須賀的那家洋食屋?”

“還不清楚。聽說橫須賀警察正在調查手表的生產廠家和零售店,早晚會有結論。”

“股長,如果真是那家洋食屋——”

萩村急急說道,磯部伸手制止。“冷靜。我知道你參與了那起案子的偵破,所以將你列入繼續調查的名單。但不能有先入為主的念頭,不正常的偏執會影響偵破方向。不管怎樣,你先去趟橫須賀。”

“明白。”回到座位上作出差準備時,萩村發覺自己開始熱血沸騰。

股長說要冷靜,可冷靜得下來嗎?時效到期已迫在眉睫,幾近放棄的懸案,或許會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冒出一些新線索來。

出了縣警本部,萩村掏出手機,一邊走一邊撥號。“喂,聽說了吧?”電話剛接通就傳來柏原的聲音。聽他的語氣,似乎早已知道萩村會打來。

“聽說了,真令人吃驚啊。怎樣?那塊表是有明幸博的嗎?”

“還不清楚,我覺得極有可能。除了手表還有口紅,這也聽說了?”

“看過照片了。”

“關於口紅,問過生產廠家,說是十三年前就停產了。那種糖果罐也已停產,最後上市銷售是在十六年前。”

“都是很早以前的啊。”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那些玩意兒連同糖果罐一起存放在某地,可能十三年都沒人碰過。如果是這樣,可以認為那塊表也是出於某種原因一直放在糖果罐中。”

萩村覺得心跳加快,他知道柏原想說什麽。“手表是在出事時被盜的,對吧?”

“嗯,但我已經被上面的人提醒過,說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柏原低聲笑道,可見他也和萩村一樣很難抑制沖動的情緒。

“手表的生產廠家知道了嗎?”

“知道了。瑞士的一家廠,進口代理商也已找到,但再往下就難了。批發給零售店是在二十二年前,又沒有詳細記錄。”

“那表有那麽老嗎?”

“有明開張時的東西,自然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