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聽了功一的回答,萩村大失所望,同時也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十四年了,他當時只是個小學生,若能了解父親的交際圈,反倒是件稀罕事。

“你聽他說起別的洋食屋,僅限於背地裏說壞話……那家店在什麽地方,在那裏幹活兒的人,諸如此類的信息,如果想得起來就請告訴我們,不論多麽小的細節都沒關系。”萩村說。

功一抱起胳膊,像在沉思,隨即又迷惑地望著萩村問道:“這事與案子有關?兇手是同行?”

“不。”萩村趕緊擺了擺手,“現在還什麽都不能確定。這個同行有可能以某種方式涉案,所以問問你。”

“找到新線索了吧?”功一輪流看了看萩村和柏原,“能透露嗎?”

兩位警察感到很棘手。萩村願意讓遺屬了解偵查進展,但遺屬方面又不能保證不泄露信息。如果遺屬接觸媒體就糟了,況且,還必須防備猜出了嫌疑人的遺屬做出過激行為。

“前幾天給我看了手表,祝賀我家飯店開張那塊,是從那裏了解到的?”

萩村正在躊躇,柏原開口了:“就是這麽回事兒。我們了解到那塊表是被人從某處偷來的。為什麽表會在那裏呢?在調查與彼處有關的人時,發現了一家洋食屋。這與案子是否有關尚不得而知。僅僅因為是家洋食屋,我們才感興趣,目前還無法詳細解釋。”

萩村暗暗佩服柏原解釋得高明。隱去了核心,只講些有關手表調查的過程。

功一皺眉思索,又展開眉頭,轉向萩村。“剛才你問起戶神亭?這家店正被你們調查?”

萩村只得點點頭。“正如柏原所言,現情況不明,也可能與案子無關。你不要抱有特別的想法,你只須信任我們,等著破案就行。”

功一苦笑了一下。“我沒想趕到你們前面。了解詢問意圖後才好認真考慮……僅此而已。”

“哦。”萩村說道。

“呃,剛才說什麽來著?問我父親有沒有說過別的洋食屋?”功一以手支頤,抿緊嘴唇,像正在兒時記憶中翻江倒海般探尋。

“有沒有說過別家店的特色?”

“特色?”

“比如與眾不同的服務。”

功一晃著肩膀笑了。“洋食屋還會有這些?”

“只是舉個例子。”

“服務……”功一的神情也認真起來,“倒曾說起過一家送外賣的洋食屋。”“外賣?”

“我們店不送外賣,因為人手不夠。聽說父親在常去的那個地方叫過洋食屋的外賣,說紅燴牛肉飯極難吃。我父親總是說同行店的壞話。”

萩村心想,這不大可能是戶神亭。那裏的牛肉飯大受歡迎,再說,他們生意那麽好,估計也無暇送外賣。

“去哪兒?”柏原問道。

“什麽?”

“你父親常去哪裏?開店不是很忙嗎?”

“這倒是,但星期天休息。”功一像是想起了什麽,輕呼一聲,稍稍張開了嘴巴。

“怎麽?”萩村問。

功一低下頭,有些發窘地咬緊嘴唇。

萩村又問了一遍,他擡起頭,說:“就是那個,賽馬,賭博。”

“啊……倒賣馬票的地方?”

功一收緊下巴。“當時不知道那家店不正經。好像就是父親去賽馬時,說起過送外賣的事。”

“嗯。”萩村點點頭。他對那件案子沒興趣。四年前就已弄清,那夥倒賣馬票的人與本案無關。他將目光投向柏原,卻大吃一驚。柏原正目光嚴肅地望過來,似乎要傳遞某種訊息。

“怎麽?”萩村問道。

“沒什麽。他也很忙,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讓他慢慢回憶,怎麽樣?”

“哦……好。”萩村猜到了柏原的心思。肯定是他注意到了重大問題,卻不願當著功一的面說。

“今天就到此為止,打擾你了。”萩村對功一說道。

“這就行了?”談話突然中斷,功一顯得有些迷惑。

“會再跟你聯系,到時還請配合。非常感謝。”

“哦……”功一點點頭站了起來。

“還沒和弟弟聯系上?”柏原問道,“是叫泰輔吧?聽你說過,一直沒見面。聯系方式也不知道?”

功一似被戳到痛處,撓了撓耳背。“若要聯系也不是沒辦法……”

“聯系一下吧,或許會要他協助調查。”

“已經過了十四年,兇手長什麽樣,他應該也忘了。”

“這也要請你確認。”

功一不知所措地眨了一下眼睛,低聲道:“我試試,估計他的電話號碼沒變。”

“嗯,聯系一下吧。這樣對你們也有好處。”

功一聞言歪了歪腦袋,告辭離去。

“他為什麽不和弟弟見面?”萩村問。

“他弟弟剛從孤兒院出來時好像跟他一起生活,可他看不慣弟弟吊兒郎當的樣子,兩人吵翻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