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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那有什麽辦法。”盡管很失落,對三島也很生氣,可淳子知道現在發牢騷也沒用。她不由得冒出這麽一句話:“那,索性我也取消得了。”

三島的樣子瞬間變了,通過電話感覺到了這一點。“那可不好。你最好還是去吧。應該去。”

“是嗎?”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次機會,不是嗎?拜托,你就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心裏也會過意不去。”

“你也沒必要那樣啊。是我自己放棄的。”“可我真的有原因啊。求你了!求求你別取消!你不是一直說要找回什麽嗎?希望你不要放棄。”

三島熱情洋溢的勸說讓淳子心動了,失落的心情稍微有好轉。“唔,知道了。那,我去。”

聽她這麽說,他才放心了。“那就好。聽你這麽說,我也很高興。”

“明天起要到哪裏出差?”

“北邊。北海道或青森。”

“唔,是嗎?”三島此前應該從未到這種地方出差呢。“出發之前我會再打電話的。”

“知道了。別忘了哦。”

掛斷電話的時候,淳子已經不再為旅行的事猶豫。正如三島所說,她也一直覺得不該浪費這樣的機會。

讓她的決心發生動搖的是三天後打來的一個電話。三島在電話裏刨根問底,反復確認淳子是不是七日出發。聽到肯定的答復後,他才終於放下心來。“對了,有點事我想求你一下。”

“什麽?”

“六日上午飛機事業本部的物資庫應該會有一批貨物送到,是來自豐臣商事的。我想裏面會裝著一個較大的木箱,收件人是你,裏面是書籍及辦公設備。希望你先收一下。”

“然後呢?”

“然後帶到第三機庫後面。就這些。”

“放到機庫後面就行了?有人會來取嗎?”

“事後會有其他人去取的。”

“怎麽有點神神秘秘的。到底要搞什麽啊?”

“你就當是與一項秘密研究有關吧。抱歉,具體情況我下次再慢慢告訴你。”

“唔,秘密研究?啊,算了。那貨物我拿得動嗎?”

“不行,挺重的,估計得使用手搖起重機才行。要是不會用,讓倉庫的人放到台車上就行。只是,希望不要把具體情況告訴別人。還有就是盡量早點去取。若是晚了,還得讓倉庫給你單位打電話什麽的,麻煩。”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弄的。求我的事就這些?”

“嗯,不好意思,拜托了。”

“沒事。這麽點小事。先不說這些了,呃,紀念禮物買點什麽好?”

“這些東西就算了。一定要注意身體,祝你旅行順利。”

“謝謝。那,到時候帶回一大籮旅行見聞說給你聽哦。”

三島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這樣說道:“若是能在這次旅行中把一切都變成白紙就好了。一切。”

“嗯,知道了。”

“那就再見。”

“晚安。”說完她放下話筒。

一種奇怪感覺襲來是在放下電話後不久。她突然擔心起三島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若是把一切都變成白紙就好了——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剛聽到時,她只是簡單地理解成了恢復精神的意思。可白紙一詞讓她感到別有意味。一切都變成白紙——這不是連三島都要忘記的意思嗎?這麽說,他是在向她訣別了。平時都是只說一句“晚安”的。

在不安的驅使下,第二天她就往三島的部門打了電話。為了不引人懷疑,她冒充人事部的人,說有件事想找三島確認。

接電話的人回答說,他現在正在福井縣的美濱。

“美濱?不是北海道或青森?”

“北海道?不,不是的。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福井。”

淳子感到心口一陣鈍痛。三島現在仍在美濱,根本就沒有去出差。

“呃,怎麽了?”對方男子狐疑地問道。

她說還有一件事想確認一下。“呃,三島先生這個夏天有去海外出差的安排嗎?”

對方明確地答道:“三島?不,沒聽說過有這種事啊。”

“啊……是嗎?”

“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問題,看來是我們這邊弄錯了。抱歉打擾了。”她急忙掛斷了電話,半天無法動彈,心跳加劇起來。

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謊言呢?

目的恐怕只有一個,就是讓淳子改變旅行計劃。可是,為什麽非得讓自己改變計劃不可呢?

最初浮現在淳子腦海的,是三島會不會趁自己旅行期間跟別的女人幽會。可這種念頭立刻伴著自嘲的苦笑被拋棄了。三島沒必要玩這種小動作。他們既沒有結婚,將來也沒有這種打算。如果有了其他喜歡的女人,根本就用不著在意淳子,娶進來就行了。

希望能在八月八日抵達德國——淳子想起三島說過這樣一句話。這麽具體,特意指定八日,這讓她懷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