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浪起幾重波 第25章 有酒且痛飲

時間在不鹹不淡的向前走著,座落在五一商廈背後的刑偵一大隊仍是一片波瀾不驚的平靜。事實上,很少有什麽事能讓這裏吃驚,一隊每年要處理三千件以上的刑事案件,血腥的有之、暴力的有之、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更有之,在這種有點黑白混淆的氛圍裏,很難讓人感覺溫情的存在,即便是最善良、最懦弱的人長期呆在這裏,也會染上兇性。有一位老刑警說得好,從這些血淋淋、活生生的案子裏,看得多了,對別人對自己,都會覺得很失望甚至絕望。

對了,這在理論上有依據,叫職業病。在現實裏也有依據,不相信的話您到派出所、刑警隊瞧瞧,十個裏頭有八九個是兇神惡煞,見了誰都咋咋唬唬。

不久前這裏出現了一個例外,一個永遠笑容滿面、殷勤一臉的例外,這或許也是一隊所有人都喜歡簡凡的原因所在。而現在,唯一的一個例外現在也不是例外了,在發瘋的時候甚至於比普通人更有甚之,很難想像這麽個膽小怕事的學警,敢持槍追逃、敢當街傷人。

處分這事情發生以後,在一大隊人眼裏,簡凡好像還是那樣依然故我,還是那樣吊兒郎當,如果非要找出這件事的影響的話,那就是吊兒郎當的程度比以前更甚了幾分,雖然準時上班,可上班的效率就有點問題了,槍械室那點活已經不夠幹了,簡凡更多的時間鉆在档案室裏,史靜媛偶而幾次找機會想和簡凡座談座談,生怕這小子想不開什麽的,可一看之下方覺得自己多慮了,在档案室,簡凡像翻小人書一般看档案,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於不覺有人來了,更有甚者,還有兩次居然發現這家夥抱著案卷點瞌睡,哈喇子流了一桌。

吃沒問題、睡沒問題、說話也沒有什麽問題,當然誰也不覺得簡凡會出什麽問題。笑容少了點,那可以理解,失戀了嘛。

這件事被大家慢慢地淡忘了。過了五一,天漸漸地熱了,又過了六一,天氣更熱了幾分。

最先發現有點不對勁的還是楊紅杏,倒不覺得他哪裏表現有錯,說話更沖了幾分,上班時候不太愛理人,特別是不愛理女人。下了班就不見人影了,直接是銷聲匿跡,手機也不開。偶而打過電話卻都是找不著人。

這事和梁舞雲一起問過他本人,誰知道簡凡揚長不理,翻著白眼說了句,八小時以外,你管得著嗎?我去泡妞了、我去幽會了、我去找個美女搞一夜情了,礙你們什麽了?多事!

倆人又被噎了一次,楊紅杏有點怒其不爭,隱隱地想幫幫他卻不知從何入手;而梁舞雲學了半截子心理學分析,一口咬定,這小子肯定是失戀導致性格大變,對女人上升到了仇恨的程度。進而更加變本加厲的玩弄女性,依據這個分析猜測,這小子沒準是憑著帥臉蛋和警察身份去那勾引小女孩了。

倆人嘀嘀咕咕爭論了很多次沒有究竟,在一隊除了和史靜媛就是和簡凡談得來,一個多月不多見笑容,三個人也難得坐下來開玩笑,倆人的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擔心。幾番商議,準備來一個跟蹤活動,看看這小子究意在幹嘛。

這天剛到下班時候,商量好了,梁舞雲和楊紅杏便即先行一步出了一隊,倆人坐在借來的車裏直停到胡同口的路沿上,班後不久簡凡從胡同口出來,精精神神的一個小夥,上身兜著個偌大的文化衫、下身穿著洗得發白牛仔褲,晃悠悠地從胡同裏出來,就和大街小巷裏飯後乘涼的小年青基本一個樣子。人一走一轉過身,文化衫的背後上書四個大字:我是光棍。

這十塊錢的地攤貨倒也能彰顯出點個性來,梁舞雲和楊紅杏指指點點,倆人窩在車裏笑得直打顛,看著簡凡走了一段路,才駕著車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不過這路一跟就長了,轉過了五一路、上了迎澤街、過了迎澤橋、又進了濱河路,兩人跟著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嘿,一眨眼,進了中西廣場,不見人了。

梁舞雲和楊紅杏駕著車直繞著廣場走了一圈,愣是沒找著人。這裏是大原第二大廣場,夏天裏這是最熱鬧的去處,一俟天剛擦黑,周邊小區出來的一家三口、附近學校出來的成群夥伴,還有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一對一對,熙熙攘攘足有上千人,伴著音樂起舞的、就著路邊小攤逛夜市的、抱著塑料球在廣場的玩的小孩,能一直喧鬧到零點以後。沿著廣場東側兩旁,是二十幾個啤酒攤位,面食、涼菜、啤酒和各色小吃一溜排開,偶而玩累的了消夏人群、客閑了的的哥的姐、走過路過的行人,就著小攤來一杯冰鎮雜啤,倒也是夏天裏不可或缺的一大享受。

沒找著人,倆人幹脆把車停下來,邊逛邊走,心裏還真相信簡凡沒準是來這裏跟誰約會來了,要不就是郁悶不已來玩來了。又逛了二十幾分鐘,梁舞雲眼尖,吃驚地叱了聲,直拉著楊紅杏,手指著前方,驚訝地道:“老大你看,那……那……不是他麽?”